“臣妾不曾。”袁昭仪道,“臣妾这就给皇上弹琴。”
说完她便开始拨弄琴弦,但是她手一碰到琴弦就后悔了,人心一乱是弹不好琴的。
“铮~~~~~”琴弦断了一根,险些崩到袁昭仪的脸,她身子一躲差点摔倒。
“臣妾该死!”袁昭仪忙跪倒在琴案旁,之前有位杨昭媛在弹琴时断了根弦,惹得皇上不快,被贬为采女,再也没有出现过。
萧承熠冷冷地看着袁昭仪:“你素来琴技高超,今日怎么这般慌慌张张?”
“臣妾,臣妾近来疏于练习,手生了,求皇上恕罪。”袁昭仪颤抖着说道。
“不是看到那沉香摆件慌了?”萧承熠道。
袁昭仪以头触地:“求皇上恕罪。”
萧承熠看着眼前以头抢地的袁昭仪,好似头一天认识她。这宫中的女人,不止袁昭仪一个,总会叫他看到面目全非的一面。
“说吧,为什么要那么做,可有人指使。”萧承熠冷声道。
“臣妾一时鬼迷心窍,求皇上恕罪。”袁昭仪头发本就披散着,这会儿再一个劲磕头,显得狼狈不堪。
萧承熠越发觉得自己从前是高看她,不愿再多看她一眼,见她不愿说,也懒得听。
“来人,拖出去。”萧承熠厌恶地说了一声。
“皇上饶命,臣妾一时糊涂……”
高良迅速指使两个小太监,将袁昭仪拖了出去,凄厉的喊叫声,在夜晚的皇宫里传了好远。
“你去审,看那物件是进宫前就浸过毒,还是进宫后。”萧承熠对高良道。
袁昭仪被拉下去后,萧承熠心中的烦闷并未有半点减少,反而越发烦躁厌恶起来。对所有的一切,包括自己都深深地厌恶。
高良出手,很快便审问出来,那木雕摆件是进宫前就有的。原是她家中庶弟想要害她被她发现后,她不动声色一直留在身边,想着日后或许用得着。近来她见庄婕妤得宠,心下嫉妒便想出了这个法子,将这物件混在赏赐里,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萧承熠听着高良的禀告,面色深黑。他斜着身子,看着琉璃宫灯将他的影子投映在玉屏上。这世间便是如此,有多少光亮,就有多少阴影。
高良命人将袁昭仪的古琴和木雕摆件收走,安泰殿内恢复了寂静。
萧承熠在榻上坐了许久,一直盯着屏风上自己的影子瞧。
高良见状,心下十分担心,斟酌了许久才开口道:“皇上,老奴去请庄婕妤来?”
“请她来做什么?”萧承熠依旧黑着,声音冷若冰霜。
“时辰还早,请婕妤来侍寝吧,皇上,您见见婕妤吧。”高良几乎是在哀求,他觉得皇上见了庄婕妤,大概就不会这般面若死灰。
“不见。”萧承熠冷声说着,起身往龙床走去,不用人伺候,自己宽衣躺下了。
高良见皇上这般,觉得今夜只怕皇上又要彻夜难眠,皇上才好的身子,哪还经得住这样熬!想到这,高良便决定抗旨,去请庄婕妤来。他相信,只要庄婕妤来了,皇上一定不会怪他的。
高良退出寝殿,派了两个亲信太监,叫他们悄摸地去接庄婕妤过来。
此时的庄书怡早就进入梦乡,睡得酣甜。
小太监叫开揽月轩的门,说明来意。揽月轩的守门太监忙将他们放进来。
今日是冬晴守夜,听到动静便开了门,见是安泰的太监,还抬了辇来。
“冬晴姑娘,我们来接庄婕妤去侍寝。”
“公公请稍等。”冬晴没多问,转身进了内室。
冬晴来到庄书怡身边,轻轻喊了一声:“婕妤?皇上宣您侍寝呢。”
这样的轻声细语,庄书怡压根听不见,倒是隔间的春雪听到动静醒了,批了件外衣过来。
“你这样是叫不醒婕妤的。”春雪道。
说着春雪也走到床边,推了推庄书怡:“婕妤,醒醒,皇上宣您侍寝。”
连推了好几下,庄书怡才醒转过来,一听说要去侍寝,她裹着被子往床里头滚了两圈,声音从被子里传出:“不去!”
春雪爬上床道:“那可不成,您要抗旨不成。”
“不是已经有袁昭仪了吗?他还要两个人侍寝啊!”庄书怡闷声道。
春雪道:“怕是袁昭仪没伺候好,才宣您去的,您快些,莫要叫皇上等急了。”春雪觉得自家主子什么都好,就是每次叫她起床有点难,脾气也最大。
庄书怡不情不愿地露出小脸,但眼清明,显然已经彻底醒了。
冬晴和春雪伺候着庄书怡更了衣,头发只梳了个矮髻,便出门去了。
庄书怡上了辇,发现今日高公公没来,一路上便也没吱声。此时夜已深,天上只有一弯新月,整个皇宫看起来像个一个个的黑窟窿,庄书怡感觉有点吓人,将脸埋进披风,眼睛只看着太监手上的灯笼。
到了安泰殿,太监叫她等着,很快高良便出来了。
高良一见庄书怡,好似见到了救命恩人。上前道:“婕妤,皇上在寝殿,已经歇下了,但肯定还没睡着,您进去吧。”
“袁昭仪呢?”庄书怡问道。
“她不在,就皇上一个人。”高良忙道。“皇上……皇上可能有些不开心,婕妤您哄哄。”
庄书怡沉默两息:“我知道了,这就进去。”
高良领着庄书怡到寝殿门口,自己没进去,只在门口朝里头道:“皇上,庄婕妤来了。”说完便示意庄书怡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