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老奴请卢太医瞧过,那沉香木雕确实被动过手脚。”
“动了什么手脚?”萧承熠沉声问道。
高良道:“那木雕曾被泡在剧毒的毒液里许久,若是长期放置在身边会让人变得痴傻。”
萧承熠瞳孔收缩,心下惊怒交加,后背即刻起了一层冷汗:“速叫卢太医去给庄婕妤号脉。”
“是。”高良忙应声下去吩咐。
萧承熠眉头紧锁,高良回来后,他又问道:“这木雕的来历呢,可查清了?这东西是怎么进的宫?”
高良道:“老奴派人去内务总库查了,还未来回话。”
萧承熠回想着袁昭仪,袁家家世清白显赫,五代为官,袁昭仪弹得一手古琴,且棋艺高超。萧承熠偶会招她为自己弹琴,或与之对弈,在外人看来,袁昭仪算是得宠的。
若是出于对庄书怡的嫉妒,袁昭仪倒是有理由去害她,但她素来心高气傲,又擅长棋艺,就算要害,应该也不是这样的法子。
经过这几年,萧承熠以为宫中留下的都是安分的呢,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
揽月轩内,庄书怡仍在叫素香给她讲《诗》,讲二雅。
青竹进来道:“婕妤,卢太医来了,说要给您请脉。”
庄书怡诧异:“我没有生病呀?也没人去请吧?”
素香忙道:“宫里有请平安脉的,婕妤请卢太医进来吧。”素香觉得自己被皇上害惨了,今日被他那么一说,庄婕妤变得格外认真起来。每个字都要问清有什么意思,有那些典故,素香搜肠刮肚,生怕自己教不好或是有什么错漏。这会儿总算来个人,最好把婕妤这茬儿给岔过去……
“那便请进来吧。”庄书怡道。
卢太医对皇上近来偏宠的庄婕妤也是有所耳闻,因此进房后免不了偷偷打量一番。自古医者多少都会看人面相,他一见庄婕妤,面庞圆润光洁,额头饱满,双目有,鼻尖下巴皆有肉,便觉得她面相极佳。
“微臣奉命给婕妤请脉。”卢太医恭敬道。
“有劳。”庄书怡和气道。
卢太医看过庄书怡的面色,又问她近来身子可有不适等,之后才给她号脉。脉搏强而有力,身子非常康健。
“太医,我身子如何?”庄书怡从前是有些怕见大夫的,因为她怕苦,怕吃药。
卢太医笑道:“婕妤身子康健得很。”
庄书怡这才眉开眼笑:“那就好。”
那木雕到底只是被毒液浸过,光靠散发味道不足以很快就能使人中毒,卢太医心下了然,不准备给庄书怡开药,之后叫御膳房准备些清毒的药膳便可。毕竟高公公说了,这位是皇上心尖上的,可不能吓着,不能叫她知道发生什么了。且不能打草惊蛇。
这会儿萧承熠新派给庄书怡的宫女冬晴觉察出了不对劲。
皇上突然过来,拿走了庄婕妤的一个木雕摆件,之后又派太医过来给婕妤号脉……那个木雕有问题!冬晴心下一惊,看了一眼曲茹静,是她把皇上带来的,她肯定知道了。
卢太医离开后,冬晴便将曲茹静叫离,两人到了僻静处。
“是你发现了那木雕有问题,告诉皇上了?”冬晴直接问道。
曲茹静也没有瞒着道:“是,我闻着觉得味道不对,但也不十分肯定,就跟皇上随口提了一句。”
冬晴色有些复杂,这事算是她失察。曲茹静发现得早,还能告诉皇上而不是太后是好事。
“你做得对。”冬晴道,她没有多问曲茹静为什么这么做,有些事不必说得太明。
午后,趁着庄书怡午睡,冬晴找了个借口,说要搬进凝萃宫了,先把库房整理一下,便和青竹、素香三人进了库房。还好,库房内没有再发现异常之物。
后宫里,皇上和宠妃但凡有些风吹草动,便会惹得有心人注意。庄书怡不过睡个午觉的功夫,后宫已经流言四起——庄婕妤有孕了!
“你说庄婕妤有身孕了?”太后也午睡才醒,还未起身,靠着软枕,听到宫女所言,坐直身子,惊讶不已。
“后宫都在这么传。”宫女道。
“……庄婕妤侍寝倒是有些日子了,若是怀上了,倒也不是不可能。具体怎么传出来的?”太后思索片刻后又问。
宫女道:“皇上今日一下朝便被曲姑娘请去揽月轩,皇上离开后没多久,卢太医便去揽月轩了。”
太后眉头微皱:“是茹静请皇上去的揽月轩?”
“是,曲姑娘在安泰殿等了许久才等到皇上,皇上一下朝,见了曲姑娘便赶往揽月轩了,连朝服都没换。”宫女道。
太后听着宫女的话,想着近来就数庄婕妤侍寝最多,心里竟也信了三分。她想把曲茹静叫回来问一问,但一想到皇上已经和自己离心,若是逼问得太过,只怕他会越来越逆反,便也没声张,只吩咐道:“叫御膳房,内务府伺候得都精心些。”
万一真的有孕了,可是皇上的长子、长女疏忽不得。倒是皇后那里,与皇上成亲几年,肚子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皇后对皇上显然也不十分上心,太后想了想道:“去把皇后请来。”
皇后自然也听说了庄婕妤似乎有孕的事,因此也知道太后为什么会叫她来。
太后在偏殿见皇后,皇后行了礼,便在太后身边坐下。
太后先是盯着皇后瞧了好久,之后才缓缓道:“庄婕妤的事,你可听说了?”
皇后道:“儿臣听说了,都是她们闲得捕风捉影吧。若真的是怀疑有孕了,怎么皇上在揽月轩那么久没宣太医,反而是皇上走了之后才宣?这显然很不合理。”
太后听皇后这么一说,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一定是她太想抱孙子才会下意识地相信那是真的。
太后缓缓点了两下头,瞥了一眼皇后道:“皇上登基快四年,你嫁给他也快四年,怎么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太医可说过你身子是好生养的。”
皇后平日里最怕的就是太后提这个,哂笑道:“儿臣也很急,可是这种事,总归急也没法子……”
太后叹道:“到底生个嫡长子是最好。你瞧哀家、瞧皇上,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太后说着按着自己的膝盖揉了揉,“这膝盖挨了多少跪,如今一到阴雨冷雪的天气就疼,仙难医。你有了嫡子,哀家也就放心把后宫交给你。”
这话皇后听过无数次,她自己也不是没想过真的和皇上圆房,早些诞下嫡子,说不定等有了孩子,自己就会爱上皇上。然而她实在做不到,她一想到裴筑还没娶亲,心里便放不下。她甚至想着,等裴筑娶亲那日,她便和皇上圆房。就怕皇上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