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长月对着端王点点头,笑着拱了拱手。
“王爷,现下要如何?可是要传人证?”
端王也是有几分心累,这案子越审,越是让人烦躁。
“不急,你等还有什么没说的、没给的证据,都一同说了吧。”
宋志远与钱进对视一眼,似乎在交流什么。他二人忽然对着端王磕了个头。
“王爷,我等手中确实是有证据,我等也愿意交出。只是求王爷,流放也好、充军也罢,能留我二人一命。”
端王微微有些不耐烦,道:“一切自有国法,岂能由本王一人定夺?”
宋志远与钱进听了,方才是完完全全死了心。
周长月见端王这态度,更是满意。
端王越是如此,宋、钱二人便越发地只能靠着大皇子了。
周长月道:“你二人这手中证据,可是当真能指认太子?”
宋志远点头:“那是太子赠送我们的信物,是太子的贴身玉佩。”
贴身玉佩!
此物可非同一般。
周长月与端王,一人心喜,一人心惊!
太子身边,莫说是贴身的装饰,便是穿旧了的衣物,那一件件的去处都是有数的。贴身玉佩这种东西,向来便有几分亲近的意思。
给太子府送钱的,想来也不少,若是都给块玉,那还像话?
看来这块玉,可当真像是宋志远所说的,“信物。”
什么信物?
闽南驻军十数万,只怕人少不得要想到此处了。
“那玉佩在何处?”端王问。
钱进又磕了个头,却是看着周长月:“那玉佩在一个无人知晓之处。唉,若是我等二人必死,又何必引得朝堂震荡呢。”
这便是隐隐威胁,要周长月与大皇子做出行动的意思了。
周长月也不知在想什么,即刻到了端王身边,关切低语:“王爷,看他二人说得真切,不像是空穴来风。眼看着此案涉及太子,只怕不是你我二人能管的局面了。”
端王心里虽是惊涛骇浪,面上却是八风不动。
“周大人的意思是?”
周长月讪笑着,“臣的意思是,此事若果真揭出了太子,再告诉皇上,岂不是让皇上为难?莫不如先私下问了皇上,再做定夺。”
真是了,这周长月什么时候倒要为太子着想了?
端王讶异地看着周长月,周长月也看出了那点意思,道:“臣是天子的臣,自然要为君分忧。”
“周大人真是国之栋梁。”端王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
两个人对视一眼,眼里却都没什么笑意。
端王明知这周长月的话,是一句也不能信,不过不管他打定了什么主意,他也确实到了去面圣的时候了。
端王站起身,道:“不过周大人说的是,本王先去回禀了父皇,再议此事吧。”
他先离开了。
周长月站到了主簿旁,看着这簿子上记下的内容,心中满意。
现下这堂上都是他的人,他也不必掩饰。他亲自去扶起宋志远和钱进,带他们到那簿子前。
“哎呀,二位大人今日辛劳了,且在今日的记录上画个押吧,今日便算是了结了。”
“那玉佩的位置,我也不逼问,二位大人也不必为难。等大皇子带二位大人面圣之时,二位大人再说不迟。”
周长月压低了声音,“大皇子会尽力为你们斡旋,若实在不成,也为二位准备好了替身。”
宋志远与钱进也被带走了,临走前,周长月对他二人笑了笑,示意他们放心。
等人都走了,周长月看着那簿子上的两个红手印,满意地一笑。他拍拍主簿,道:“这案子,到了今日便算是了结啦。”
他伸了伸胳膊,浑身放松,一副大事已了的表情。
*
下午的时候,当朝天子都在养心殿批折子。不过通常,他也是看几本紧要的折子,便失去了兴致。
池旭尧到的时候,隔着门便听到了里面的琵琶声和天子的笑声。
这笑声倒是发自内心的愉快,只是做儿子的听了,总还是有那么几分怪异。跟了皇帝四十年的老公公低声道:“屋里的是蝶美人,近日很受宠。”
端王道:“父皇天年已高,公公是父皇最信任的人,也该劝着些。”
宁公公抿嘴一笑,没说什么。端王也知,男人就是到了八十,也还是要寻欢作乐。他不再多言,对宁公公点了点头,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