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江玉珣却听到……
天子轻轻笑了一下,末了转身朝着背后的毡帘道:“不必麻烦,江大人此时就在这里。”
齐平沙:“……啊?”
陛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呆了一下,不由自主地顺着应长川的视线向后看去。
——那里不是天子的卧榻吗!
……
江玉珣认命般闭上了眼睛:我就知道。
大周和折柔随时都可能开战,邢治发来的奏报必定与此相关,且容不得半点耽误。
应长川的话音落下没多久,江玉珣便披上外袍,拉开军帐里的毡帘从后走了出来。
同时装作没事人一般向应长川行礼:“参见陛下。”
看到这里,齐平沙的大脑已然一片空白。
江大人……怎么真的从陛下的住处走了出来?
昨晚他们,他们?
天子做事向来不避讳玄印监。
然而向来正直的齐平沙,在今日之前竟完全没想过,除了“君臣”以外,江玉珣和应长川之间还会有其他关系!
此刻他的耳边已经嗡嗡响了起来,齐平沙张了张嘴想要和江玉珣说什么,但对方却已拿起奏报,并开始仔细翻阅。
江玉珣看上去无比镇定。
似乎……和天子睡在一起是一件再天经地义不过的事。
想到今天还有正事要做,齐平沙立刻闭上了嘴。
他一边努力集中注意力,一边忍不住疯狂回忆起了这段时间以来的异样,难得在工作时跑了几戏的。
江玉珣出来得有些匆忙,只披了一件外袍。
此刻天刚蒙蒙亮,军帐内还有些冷。
见他这副打扮,天子忽然起身将自己的衣袍披在了他的身上。
应长川的动作非常自然,没有半点要在玄印监面前隐瞒两人关系的意思。
而看到他如此贴心,齐平沙更是如见了鬼般踉跄了一下。
江玉珣硬着头皮展开信报道:
“……邢公子在信上说,丘王未能成功从其他二王处要来粮食。截至发信的时候他手下的臣子,已经踏上回程之路。”
军帐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方才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立刻散了个干净。
邢治的消息虽快,但传到众人手中仍需要一段时间。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此刻丘王也已收到了臣子传来的消息,并得知自己被其余二王抛弃的事实。
不想饿死在今年的他,已经别无选择。
※
深夜,“曲夏沙地”的最北方。
一千余名精骑兵聚集此处。
此时已到暮春时节,沙地两边的草原早被绿草覆盖。
肆虐一春的风沙,也在这个时候落了下来。
今晚正值月圆之时,天上连一丝云彩都没有。
高悬于天边的明月正肆意散发着光辉,照亮了整片大地,以及沙地上丘王猩红的双目。
身着皮甲的他高高举起了手臂。
清澈的烈酒在皮质酒囊内晃动,伴随着他的动作洒落一地。
刹那间酒香四溢,蔓至众人鼻尖。
丘王的手臂,也被烈酒打湿一半。
闻到这阵诱人的香味后,周围骑兵忍不住咽了咽唾沫。
丘王像是没有看到手中的东西似的睁大眼睛环视四周。
“想喝酒吗!”
骑兵齐声道:“想——”
“好!”丘王拽了拽手上的缰绳,棕黄色的战马在原地踏起了步来,他一边笑一边大声朝众人说,“既然想,那今日便南下大周!自己去寻牛羊米粮!还有烈酒瓜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