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珣笑着向她说:“烈酒有许多不同的品类,公主殿下刚才尝的只是其中一种。此行我们为公主备了一车烈酒,往后有空您可以一坛一坛地尝过。”
来之前他便听汤大人说过,连仪公主性格爽朗外向,虽是异族女子但仍在王庭中混得如鱼得水。
折柔贵族喜好宴饮作乐,隔上几天便要欢聚一次,公主向来不会缺席。
自己准备的酒并不是让连仪一个人喝的。
而是等她邀其余折柔贵族,甚至西域人士一道品尝。
连仪公主似乎明白江玉珣的意图。
停顿几息,她忽然轻轻地笑了一下道:“江大人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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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因为见了故人且又喝了些酒。
午膳将要用完时,连仪公主不禁感慨起来:“我来折柔的时候陛下似乎才三四岁,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别说爹娘,就连兄弟姐妹都已全部故去。”
她停顿半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如今我在这世上,竟只剩陛下一个亲人。”
微风吹起她的长发,被好好藏在云鬓下的灰白发丝,兀地露了出来。
二十年岁月到底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迹。
或许是在折柔待久了,连仪公主说起话来要比中原的皇室贵族直白许多。
她捧起金盏,停顿一会后突然问:“说来我一直好,陛下如今是什么模样了?”
下一刻,众人竟齐刷刷地将视线落在了江玉珣的身上。
等等……看我做什么?
你们难道没有见过皇帝吗!
不等江玉珣把问题抛给别人,连仪公主竟然也回眸朝他看来:“江大人既是侍中,应当最熟悉陛下不过。”
被点到名的江玉珣只好把手中的奶酪放回盘里:“回公主的话,陛下如今——”
身为大臣并且还想继续混下去的江玉珣,自然要在这个时候夸夸应长川。
但是话已经到了嘴边,他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可恶,这也太难了!
心理阴影颇深的江玉珣下意识回头望了一眼幕帐。
确定应长川不会突然冒出来后,方才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努力组织语言:“陛下如今气度不凡、成熟稳重、从容自若,呃……处变不惊。”
天知道江玉珣有多努力,才挑出这几个褒义却又不过分夸张的词语。
听闻此言,连仪公主不由蹙眉。
江玉珣还以为她是嫌弃自己敷衍,不料下一刻竟听到……
“成熟稳重么……”喝了不少酒的连仪公主忍不住笑了一下,“果真是二十年过去了,我离家的时候陛下还与沉稳没有半点关系。”
江玉珣:“!”
在连仪之前,历史上的和亲公主个个终老异乡。
或许是觉得自己再也回不到大周,连仪公主说起话来也没有什么顾忌。
其余几名使臣对视一眼,默契地没有接话。
但喝了两杯酒的江玉珣却忽然挠心挠肺起来。
他忍不住攥紧手中的酒盏,并好道:“公主何出此言?”
连仪公主轻抿一口烈酒,以略显沙哑的声音说道:“我来折柔前养了只白猫,陛下常来我院里看它。”
……应长川竟然会对动物产生兴趣?
江玉珣不由疑惑了一下,不过想想他那个时候的年纪,似乎也不是不能理解。
“那猫极喜欢吃肉,往常我都是放开了让它吃的。可是陛下一来,却总喜欢用肉吊着它。等它张口的时候再将肉高高抬起,让它咬一口空。”
想到过去的事,连仪公主的声音里多了几分难掩的笑意。
江玉珣似乎也随着她的讲述回到过去,看到了二十年前那一幕。
“他因此被猫抓过几次,身上还留了疤痕,却怎么也改变不了逗弄的习惯。”说完连仪便颇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江玉珣:“?!”
虽然有些离谱,但的确是应长川小的时候能做出来的事……
见他表情古怪,公主忍不住问:“江大人可有什么疑惑?”
江玉珣顿了一下,随口扯了个话题道:“回殿下的话,臣从未见过疤痕,故而有些惊。”
他以为话题可以就此终结,不料误会了他意思的连仪公主,竟然仔细回忆了起来。
“这……时间过去太久,我也有些记不清了那疤痕落在何处了,”喝了些酒她略为遗憾地叹了口气,随口建议道,“江大人若是好,回去后自可以去问问他。”
开玩笑,这是可以问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