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着梳子的手一紧,身体忽然有些发麻,透过铜镜模糊的反光,她看到秦江月走到了她背后。
手里梳子被他拿了过去,手指相交,她感觉到熟悉的冷意。
“……”怎么个意思?梳子都不给用了?
薛宁梗着脖子,准备从乾坤戒里翻翻梳子,不给用就不用,有什么了不起,她好梳子一大车!
她别开头去不理秦江月,好像这样就不会受伤,身上每一个细节变化,密密麻麻都是她的自尊。
直到秦江月拢住了她的长发。
凌乱的发丝被他拢在手心,他用梳子耐心而温柔地一点点梳通。
薛宁整个人都僵住了。
“……你做什么?”她听到自己音色发闷地问。
秦江月温声道:“给你梳头。”
薛宁猛地望向镜子里倒映的人,与他在模糊的光影中对视,心跳得飞快。
“上次不是让我帮你梳头吗?”
秦江月的身影被铜镜镀上了昏黄的光影,声音忽远忽近,有种浓烈的虚幻感,声音投入耳中时,手碰触她的发丝、无意间贴上她耳廓时,又是那么真实。
“我向温师妹请教了发髻样式,只看了一遍,还没实践过,若是梳得不好,你可以拆掉。”
“……你今日和她说话,一起进屋,是在学梳头?”薛宁的语气有些滞涩,“……是为了帮我梳头?”
秦江月应了一声,好看的唇开合,吐出他觉得很随意,她却觉得一点都不随意的话。
“不是羡慕她的发髻吗?”他慢慢道,“不用羡慕,我帮你梳。”
薛宁想到自己回来时看向女主发髻时的羡慕眼,心空落落的。
她身子转过来,从铜镜里离开,真正撞进他的眼睛里。
第2章 第二十六章
哪怕手里拿的是梳子这样的俗物, 白月光的姿态依然俊美无双,高贵圣洁。
他通发的动作像在用什么优美的剑招,一高一低浑然天成。
薛宁一直盯着他, 他也没什么不自然的地方, 只低眉看了她一眼:“你这样, 我没法帮你梳头。”
面对面怎么梳?
薛宁转了回去。
在她视线移开的一瞬间, 秦江月阖了阖眼,掩在长睫之下的, 是一瞬而过无人察觉的瑰丽遐思。
小龟在薛宁离开后担心了她好久,想要出发去找她的时候, 正好看到她跌跌撞撞地跑回来,形容狼狈,叫人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肯定都是追在她身后的秦白霄。
潮凝真君和仙子如何那都算了,毕竟那是人家两口子的事儿, 秦白霄算怎么回事?
仙子固然有很多缺点,可也容不得外人这样欺负她。
要是以前,小龟可能还真不会气得表达什么,毕竟它现在这个阶段还没办法真做出什么来。
但或许是这段日子伙食太好, 它守在紧闭的房门外, 瞪着时不时投来视线的秦白霄,恨不得在他脑门上写一个“滚”字。
小龟的视线如有实质,秦白霄和温颜都没办法忽略, 秦白霄沉默不语,温颜只能再问一次。
“你对薛师妹动手了?”她皱着眉, 表情有些难看, “她那个身体,你怎能真的和她动手?她伤得如何, 你看过了吗?”
秦白霄唇瓣动了动,想否认,但薛宁确实吐了血。
那血吐了她满手,她的手那么小,甚至有些捧不住,还有好多流到了地上,画面十分惨烈。
或许是因为他那些话,她气急攻心才吐血,她的心胸他是了解的,绝对能气成那样。
那他也算是责任者,到了嘴边的否认就咽了回去。
“不行,我得进去看看。”温颜走到门边,弯腰对小龟说,“小龟,请通融一下,薛师妹受了伤,如果不及时疗伤怕是要受罪。”
小龟龇牙:“真君在里面,不劳烦温仙子!”
温颜无奈:“若是换做以前,当然不需要我,但师兄现在什么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
小龟有些犹豫,但还是没有立刻让开。
屋里,秦江月和薛宁也听见了温颜的话。
因她最后那句话,薛宁去捕捉秦江月的情,或许是因为铜镜太模糊了,她什么都没看出来。
恰在这时,秦江月问她:“可有别的发饰。”
薛宁怔了怔,看看空空如也的桌面,从乾坤戒里搜罗一番,只找出一些样式差不多的玉簪。
秦江月要梳的发髻和这些玉簪真是不合衬。
他回忆一下,微微振袖,手中便出现一对紫铃兰流苏珠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