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当不成正室,当个侧室,只要她在贺砺面前得宠,你们哥俩的好处,那也是源源不断的。”齐九郎道。
“不不不,那指定不成。”孟础清在齐九郎疑惑的目光中道,“你是不知,我那三叔虽是没什么本事,但他疼爱女儿那是全家族都知道的事。当年我那堂妹与晏辞的婚事,要不是我祖父祖母用孝道压着,他还要反对呢。他是绝不可能让七堂妹去给贺砺做妾的。虽说如今我祖母还健在,但做祖母的总不能强迫儿子把孙女送给权贵去做妾,那样传出去也太难听了。”
孟础明在一旁补充道:“而且现在贺六郎也没露出想要纳七堂妹做妾的意思。”
齐九郎叹气道:“我说你们哥俩的脑子怎么就不会拐弯呢?要是他们你情我愿的,还有你们什么事?要的就是现在这情况,一方想要,一方不给,才有你们兄弟表现的机会嘛!贺砺定然也知晓,他想纳你们堂妹做妾是有难度的,虽然他贵为卫国公,若你们三叔执意反对,他也没有强纳的道理。若是你们哥俩能让他得偿所愿,还怕他没有好处给你们?”
孟础清低声道:“你的意思是……让他们生米做成熟饭?”
齐九郎凑过头去道:“对,只要你们能让你们那个堂妹在卫国公府过上一夜,再将此事宣扬得满城皆知,到时候只怕你们那个三叔,就得求着贺砺纳你们堂妹为妾了。”
“可是这样的话,就会得罪三叔一家了。”孟础明望着他兄长孟础清道。
“诶?你怎么分不清主次轻重呢?得罪你三叔一家有什么要紧,这件事,只要贺砺领你们的情,你们的目的就达到了。”齐九郎端起酒杯道。
孟础清思虑着缓缓点头:“齐兄说得没错,我现在反而担心贺砺他不领情。要是这样,那可是双方都得罪,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别人把你喜欢的女子送到你床上,你睡她的后果最差无非是纳她为妾,换你你不睡?”齐九郎问孟础清。
孟础清一怔,随即笑了起来,举杯与齐九郎相碰,道:“说得有理,都是男人嘛,谁还不清楚谁了?此计可行,若成功,改日必重谢齐兄。”
齐九郎道:“好说,好说,只要你们兄弟攀上了贺砺这棵大树后,别忘了我们今日的交情就行。”
三人重新叫粉头进来陪着,继续推杯换盏不提。
第20章
三月初五, 圣人视朝。
上朝没一会儿,在太子左监门率府任副率的闵安侯晏阅便当朝上折,状告卫国公贺砺无故殴打其长子晏辞致其重伤。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惊愕, 似是不明白这个流放了八年刚回到长安的表弟为何这般能惹事。当街射伤姜玉昆的风波过去了才没几天呢。
“卫国公,怎么回事?”他面色沉稳, 语气呈现出一种不偏不倚的平静。
贺砺出列,向皇帝拱手道:“回圣上,是晏辞先对臣出言不敬,臣才小小地教训了他一下。他也不是没还手,伤重,不过是技不如人罢了。没想到这般小打小闹也值得晏副率特意捅到圣上面前来, 太子左监门率府的差事这般清闲的吗?”
“贺大将军,请你不要混淆视听,明明是你欺人在先……”
“晏副率, 你光凭令郎片面之词便在朝上对本官疾言厉色咄咄逼人, 俗话说有其父必有其子, 令郎挨打的原因,我想诸位也不难理解了吧?”不等晏阅将话说完, 贺砺便态度傲慢地打断了他,转而向皇帝道:“还请圣上明鉴。”
晏阅被他这番说辞堵得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气得面庞紫涨。
宰相秦衍出列道:“圣上,卫国公身为太后的侄儿,圣上的表弟,身份非同一般, 行事也当为太后与圣上考虑才是。即便真是晏世子言语冲撞在先, 稍加教训也就是了,将人打成重伤, 难免有暴戾恣睢仗势欺人之嫌。圣上若不加以惩戒以儆效尤,只怕上行下效,民间将起不正之风。”
贺砺讽刺道:“秦相公真是公正廉明,若晏副率不是你的姻亲,就更无可指摘了。”
秦衍充耳不闻,脸皮都没红一下。
皇帝略一思忖,习惯性地将脸偏向左边,问道:“鱼卿,此事你怎么看?”
秦衍皱出三道褶的眼皮一跳。
时任骠骑大将军,统策军兼知内侍省事的大宦官鱼俊义躬身道:“年轻人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是常有之事,今日打闹,说不得明日又握手言和了,若是太上纲上线,反倒容易伤了两家和气。以老奴之见,圣人不妨派个直长去给晏副率家的郎君瞧瞧伤。至于贺大将军,便罚他禁足三日以自省。圣人以为如何?”
皇帝点头:“就这么办吧。”
散了朝,大臣们三两成群窃窃私语地走出太极殿。
贺砺刚走出去一段路,内侍鱼有淼气喘吁吁地跑来,将他领去了大明宫那边。
朝臣们见了,少不得互换眼色暗自度量。
太和殿,贺砺进殿向太后行礼。
太后屏退左右,缓缓搁下茶杯,抬眸打量着眼前高大挺拔的青年,也不赐座,绷着脸问:“今日在朝上,若是鱼俊义不替你说话,你打算如何收场?”
贺砺道:“事关东宫,我不过是借此事稍加试探罢了,姑母无需动怒。”
“你果然是冲着东宫去的。我有没有告诫过你,在你根基未稳之前,要小心行事。你如此冒进,必招祸端!”太后气怒道,“封你为检校右威卫大将军的圣旨已下了数日,你为何还不去右威卫上任?你给我明日就去右威卫上任,别闲着没事到处惹是生非!”
贺砺拱手道:“姑母,圣上罚我禁足三日。”
太后一噎,道:“那就禁足期满再去,一日都不许耽搁!”
“是。”
“退下吧。”
贺砺正要走,太后忽又想起一事,叫住他道:“你站住。”
贺砺回过身来。
太后眯着眼看他,道:“险些叫你糊弄过去。听说此事的起因是那个与晏辞和离的孟家女?你与晏辞争此女?”
“李铎说的?”
“你别管是谁说的,只说是不是?”
贺砺道:“姑母方才也说了,晏辞已与孟家女和离,他又岂会与我争她?遇见孟家女纯属偶然,此事起因正如我在朝上所言,是晏辞对我出言不敬。”
太后观察着他的表情,正经严肃,无懈可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