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稍微揣测了一下杨院长的心思,猜测杨院长多半是不希望朱院长太快康复得,便说道:“中医上能治,但用的时间比较长,因为中风和偏瘫,涉及到了外邪入侵,体内的经络血管淤堵,需要时间不短的治疗才能见到效果,但中医治疗方案是奔着病根儿去的,治好之后复发的可能性不大。”
“西医治疗的话,目前偏瘫很难治,中风也是用一些溶解血栓的药剂来静脉注射,见效明显,而且见效快,但因为只解决了最表面的问题,所以很容易复发,而且也好不利索。”
“甚至说,站在中医的角度看,西医的溶解血栓药剂使用起来是很有风险的,首先是那些寒凉的液体进入体内,对血、气、以及五脏六腑,全部都是一个很重的负担,会进一步加重体内的寒湿。”
“而且溶解的血栓万一溶解不完全,留下一些能随着血液移动的血块,不管是进入到肺部,还是进入到心脏,都可能导致猝死,这对于医生给药经验的要求很高,所以我个人觉得,如果给药经验不够,还不如就拖着,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
杨院长脸上多了一抹凝重,语气中颇为惋惜,“那老朱这病,看来挺难治的啊。”
“听你这么说,我换位思考一下,如果躺在那儿的人是我,我肯定是乐意让你来给我治的,见效慢就慢一些,我求的是断了病根子,不要让我嘴歪眼斜地坐轮椅,嘴角成天挂着哈喇子,可老朱这个人吧……”
“哎,他有些偏执,他受西医的影响很深,一直都不信任中医。在他的影响下,他的爱人和子女要求的也是全西式治疗,我们作为一个外人,不管是站在医生与患者的角度,还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肯定是要尊重老朱和他爱人,他子女的意见的。”
“可惜啊可惜,我得同脑血管科说一声,一定要给老朱好好治,不要吝啬自己身上的本领,也不要吝啬药,没道理对我们自家医院的前院长都抠着的。”
“小刘,我听说金陵那边的药科大研发出了一种新的溶栓注射剂?你试着同金陵药科大那边联系一下,看能不能购入一批,务必要好好治朱院长,不能让朱院长的爱人和子女寒心!”
杨院长这番话说得大义凛然,冠冕堂皇,可屋子里的三个人哪个是个傻的?
甭管是谢芸还是刘梅,亲眼看着杨院长一脸同情与悲痛地说出这些话,字里行间都是为朱院长考虑,却毫不犹豫地找理由否定了能给朱院长断病根儿的方法,而是选择了风险更大、甚至有可能让朱院长彻底送命的西医溶栓疗法……杨院长的心思,是谢芸看不明白?还是刘梅看不懂?
如果说选择西医溶栓疗法只是一个巧合,那引入金陵药科大研发的新药呢?谢芸都把话说的那么明白了,溶栓很考虑医生的经验水平,她这都不是暗示,差一点就算是‘明示’杨院长说重机厂附属医院心脑血管科医生的溶栓水平一般了,杨院长却选择引入新药……就算是对于那些溶栓经验很丰富的人,突然运用一种从未用过的药来治病,那经验也是零,只能从头开始摸索,更别提让一个本就是半桶水水平的医生来操作了。
谢芸心里微凉,她没想到杨院长打算送走朱院长永绝后患的目标这么明确,居然可以做到这么不择手段。
“这我可不敢发表意见,我就是一个一瓶子不满半桶水晃荡的水平,至于怎么治,还是得听心脑血管科专家的。再说了,就算我敢给朱院长治,人朱院长的爱人和子女会同意让我治吗?保不准人家以为我是要去报复朱院长的,这泥潭浑水,我可不敢掺和。”
谢芸这么说,等于是给杨院长打了个包票,杨院长脸上的笑意当下就又浓郁了好几分。
他把手中的材料放到刘梅的办公桌上,走到沙发前坐下,撸起袖子露出手腕来,同谢芸说,“朱院长不信你,我可信你。小谢,你帮我也把把脉,看看我又没有什么需要调理治疗的地方,一定得认真点啊!发现什么问题,同我直说就行,不用遮遮掩掩。咱都是医疗系统的,知道医生的坦诚对病人最重要。”
谢芸自无不可,她坐在杨院长旁边的沙发上,三根手指搭在杨院长的脉搏上,稍稍一用力,天照脉术启动。
杨院长屏住呼吸。
大概三分钟的时间,谢芸号完脉后,同杨院长说道:“您的身体整体上是保养得很好的,就是肝部略微有些肥大,这是成年男性的通病,可以适当得开一些药调理一下就成,和您的问题最对症的,是附子理中丸,咱医院的药房就有,您开两盒吃着试试,应该会有很明显的改善效果。”
“除了这个之外,您身上还有一个问题……”谢芸蹙眉,犹豫片刻后,决定实话实说,“您的消化道存在一些问题,主要是胰腺、肝部、胆部、还有十二指肠相临近连接的地方,可以去拍个彩超看看,确定一下是不是有什么病变。”
“我号脉的感觉是,您可能血糖有点高,还引发了一些其他的并发症,需要拍个片子确诊一下。”
谢芸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在杨院长胳膊上的那块表上打量了几秒,看得出来,那块表的价格应该不低。
她的话说的委婉,如果是直接说大白话的话,杨院长吃得太好了,得了一大串的富贵病。
真说起来,这富贵病可不比中风偏瘫要轻多少,甚至更加严重。
作者有话说:
我自闭了,下班后紧赶慢赶,还是赶上生死时速,超时两分钟,大家见谅,这一章算在4.
第34章 花溪医学院
◎肺气如雨,滋润着全身的经脉◎
同刘梅说好采购熬药机和封口机的事儿后, 等了四天,设备就全都安置在了通泰堂里。
谢芸都被这进度给震惊到了!
刘梅亲自带着厂家的人过来给谢芸安置的,她笑谢芸大惊小怪, “这生产设备的厂家就在通南市, 省内的工厂,四天都算慢的。我们之前采购设备,因为急着用,和他们的领导说明了一下情况,第二天上午就给送来了。”
“对了,你要的装汤药的袋子,也是用通用的模具吧!全省的医院用的都是那个模具, 据说隔壁省用的也一样,统一都不标单位。你要是想往包装袋上印通泰堂的名字, 得重新开一套模具, 加一千块钱。”
谢芸原先还在心里构思过包装袋上印的图案和文字呢,现在一听重新开模得加钱,而且是一千块, 立马就把自己的构思给放弃了。
“就通用的模具吧,犯不着标新立异。”她也犯不着在这种小事上多花钱。
刘梅似笑非笑地看着谢芸, 凑在谢芸耳边问了一句, “你那天同杨院长说的……几分真几分假?”
“朱院长那事儿?”谢芸问。
刘梅摇头, “是杨院长的身体情况, 像他那种高血糖的问题, 治愈的可能性大不?”
谢芸:“……”
她色复杂地打量着刘梅,脑子里一时间冒出很多花边想法来。
刘梅为什么这么关注杨院长的身体情况?
难道是这两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情况?
不应该啊……杨院长的年纪, 都快能当刘梅的爸了。
还是说, 刘梅就是很纯粹地关心领导?这也不太可能, 刘梅没有这种菩萨心肠。
刘梅一看谢芸那眼,就知道谢芸想到不正经的地方去了,她拍了一下自己的嘴,气道:“你别往不正经的地方瞎想!我是给我爸问的!”
“我爸和杨院长的身体情况有点类似。比杨院长还严重些,已经是糖尿病了,就靠打胰岛素维持着。中医西医看了个遍,都说这病没办法治,我琢磨着,把人领过来,到你这儿碰碰运气,你有把我没?”
见不到病人,谢芸哪敢说有没有把握?
“抽空让你爸来一趟,越快越好。我给号号脉,如果有把握,我肯定尽力治。要是没把握,我肯定尽心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