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茂尘嘿嘿笑着,答道:“摩托车,我想了想,最适合上路的果然还得是这个。”
司吉月一张小脸垮着,疑惑地看着眼前的怪东西,“摩托车?什么是摩托车?”
梁茂尘得意说道:“就是一种驾驶工具。以后你看谁不顺眼就骑着它去撞谁,我就不信那一个个站在剑上的能撞得过骑机车的!”
“那岂不是还是没有挡风功能?”沈灼洲一边提意见,一边试图把粉白色法衣塞给小徒弟。
“这个不是问题!”梁茂尘于是又从乾坤袋里掏出了一个圆咕隆咚的头盔,不顾司吉月炸毛套到了她头上。
沈灼洲这下满意点头,然后催促小徒弟:“徒儿赶快去试试衣服,看看合不合身。”
司吉月从头盔和法衣中艰难地挣扎出来,大声道:“我才不戴,大师兄都不用戴这个什么……头盔!”
“他冻死拉倒。”梁茂尘面无表情说道。
“对了,”沈灼洲突然想起来,“徒儿你刚刚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啊……?奥,我就是想问问,掌门是不是欠咱们钱啊……?”司吉月现在想起来仍然不敢相信掌门喊自己“师妹”的事。
“欠我们钱?”沈灼洲困惑地反问,随之把目光投向二徒弟,用目光询问究竟有没有这件事。
梁茂尘嘴角抽了抽,“哪有这回事儿啊,反倒是咱们还欠宗门不少钱……”
“欠钱?”司吉月不解地看着他们。
“没错,”梁茂尘煞有其事地讲,“这不大师兄和师弟一直在卖身赚钱吗。”
“卖身?”司吉月眉头一蹙,察觉到不对劲,“……你肯定是说假话,我才不信。”
梁茂尘见她不上当,就哈哈大笑起来,“给门派卖命不也算卖身吗?”
一边的沈灼洲无奈地看了眼梁茂尘,温柔地摸摸司吉月脑袋,跟她解释说:“星火和钰城出去是为了执行监察门的任务。”
司吉月想起掌门给她的那块令牌,所以又拿出来看了一眼,上面确实写着“监察门”三个很明显的大字。
梁茂尘瞥了一眼她手中的令牌,语调懒懒散散地跟司吉月介绍道:“咱们其实只能算是监察门的一个小分支而已,负责管理整个监察门的是谢迟芳。”
司吉月听得似懂非懂,“谢迟芳是谁?”
梁茂尘嘿嘿笑了两声,“是个大美女。她手底下的监察门主要干的就是侦察、逮捕、审问啥的,很多麻烦事。不过好在监察门顶部上司是掌门,不归长老会管,主要职能就是巡查缉捕啥的,也有参与收集情报、纠察纪律的工作,好处嘛,应该就是可以逮捕任何人,甚至包括很多大能,一些不公开的审讯也归监察门管,审问处么……勉强也算监察门的分支。”
司吉月瞪大了眼睛,“整个仙域都归我们管吗?”
梁茂尘被她问笑了,“怎么可能啊,小傻子,其他门派肯定也有他们自己的类似机构啊,可能具体门规跟咱们也不太一样。总之从几百年前仙域就是青云派、白鹤山、光明寺、莲华门、合欢宗五个门派各自分管了。”
“等你跟你三师兄一样跨入元婴期以后,你也可以去领任务换灵石了,也可以选择用贡献值兑换天财地宝之类的东西。”沈灼洲摸了摸小徒弟乱糟糟的头发,温言对她说道。
“那大师兄和三师兄是为了换什么才出去执行任务的吗?”
“不是,”梁茂尘从怀里掏出一个记账的小本子,“咱们师门单纯就是穷,还欠着门派九千七百五十三万灵石,所以一些没人干的棘手任务最后也经常落到咱们身上……”
司吉月顿住,抱着法衣的手开始微微颤抖,心想怪不得沈灼洲还要亲自动手缝衣服,原来我们是“千万负翁”……
司吉月惆怅望了望天空,心里突然生出了一股穷人家孩子早当家的紧迫感。
梁茂尘看着她脸上那副“压力山大”的表情,转过身拼命憋笑,肩膀一耸一耸的微微颤抖。
沈灼洲无奈地看着戏弄小孩的二徒弟,一旁司吉月眼里带了一份怅惘,回忆起学堂老师教的内容,修仙者的境界分为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化、合体、渡劫、大乘八个境界,她现在才处于筑基期,据说一个修士运气够好的话,能在六十岁左右跨入元婴期,那么也就是说离她能赚灵石起码还有四十年……
司吉月的眼更加沉重了。
***
关于负债的担忧仅仅在司吉月心里存在了不到一天,很快她就像沈灼洲一样把这件给抛之脑后了。沈灼洲的日子过的一如往常,每天吃饭、睡觉,爱给司吉月讲一些乱七八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小故事,司吉月被他的情绪感染,内心的那一点惶惑也被丢到脑后。
他与司吉月闲聊,先问司吉月有关碎叶城的事,然后怀念地讲起他自己在图南洲的故乡。沈灼洲笑着说,他出生、长大的那座山,自己已经有三百年没回去过了。
司吉月惊讶地瞪大眼睛,沈灼洲继续温和地讲述,傍晚时分家乡各村庄炉火冒出来的烟,如何飘在村庄安宁的天空中央。镇上的人亲近随和,洗衣服的阿爷,烧火的阿叔,还有上山砍柴放羊的半大丫头。
为了让司吉月明了家乡的具体分布,沈灼洲用一根干枯的小树枝在地上比划着描绘,土地上的图案总是片刻后便被抹去,但是却深深印在司吉月眼眸中。司吉月很喜欢待在沈灼洲身边,因为他身上总是散发出一股从容而友善的感觉,让司吉月很安心。
除了整个上午都要待在山顶和大师兄一起练剑以外,她爱在外面待多久就待多久,沈灼洲给了她完整的自由,司吉月记住了舟锡山上每条被雨水满注的溪流河岸,也慢慢熟悉了青砖红瓦的小镇街道。
因为那头显眼的白发,镇上的居民,不论是修士还是凡人都知道了青云派今年收了一个月族的小姑娘。
司吉月每一回都高高兴兴地出门,到晚上才回来,舟锡山外的一切对她来说都很新鲜,在外不论是学习、闲逛还是探险,她都想要把所有新的东西搬回舟锡山给师父和师兄看看。
大部分日子,课程是在比较平静的大厅上课。
司吉月由于太欠缺基础,除了跟四大陆来的新弟子们统一上常识课,还需要跟着更小年纪的孩子一起上识字课。
自从掌门喊了司吉月“师妹”以后,“捌玖拾”又开始围着她转了,一口一个“师姑祖”,为司吉月鞍前马后,马首是瞻。得知司吉月不知道识字课在那里上以后,还积极地带她去认路。
这种课程是专门提供给能感受到灵气的五六岁儿童的,这些孩子全部都是在仙域出生的孩子,也就是说,他们的父母或者再往上的长辈里至少有一名是修仙者。
之所以说“至少”则是因为修士和修士生出来的孩子,很大几率会变成毫无灵力的普通人。
因此,仙域里除了修仙者以外,还生活着很多凡人,因为无法修炼,所以就必须面对衰老。
古稀老人称呼少年人为父母的事情也不少见。
除了修炼以外,整个沧溟界目前还没有找到延长寿命的方法,所以没有灵力的孩子,纵使他的父母、家人再厉害,修为再高,他自己也只能以一个凡人的身份面对生老病死。修仙者也只能亲眼目睹自己的孩子一点点比自己更早地老去,因此会有很多人选择不生孩子。
司吉月站在一群小萝卜头里,看着这些穿着小道袍,扎着规规矩矩发团的小孩子像模像样地模仿大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