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依森。”
阿克塞尔点头道:“实际上,血脉之钥这个技术有着巨大的漏洞——如若是通过母体胚胎传递,会导致遗传基因的近似。依森会长的有点像是父亲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但本质并不会变化,他并不是父亲的克隆体,这点我可以向你保证。”
转过头,阿克塞尔不再直视自己的女儿,他俯瞰着帝都,淡淡道:“除此之外,血脉之钥亦有另一个功效……那就是通过某种手段,进行天然的血脉融合镶嵌。”
“千星之兽。其溢散的直系子体血脉便是蚀光炼龙,其虚境中游荡的精魂便是仿身夜影,它是泰拉的基座,是天坠之灾时,几乎所有所有前纪元大陆都倾覆沉没,而这座大陆却屹立不倒的真正缘由。”
“父亲开发血脉之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太阳鸟的血脉与千星之兽耦合,而能给你觉醒血脉,不过是我恳求之下开发的新功能……”
“所以说……从一开始,就需要太阳鸟血脉和千星之血……”呼吸都微微停滞,阿芙丽娜的声音有些颤抖:“所以,我对维尔德他……”
“孩子。”守土者低声道:“维尔德是很优秀的年轻人,而你从小就听闻他的故事,他的优点,他的传闻……你当然会喜欢他。甚至崇敬,仰慕。”
“父亲!”
“我的确错了,但说实话,阿芙丽娜。”守土者背对着自己的女儿,他缓缓说道,但语气中透露出不可磨灭的坚定:“比起把你和维尔德抓起来强制配种,亦或是我找个借口把埃伦家族抹掉,把你们两个囚禁起来提取核心血脉进行人工培育……这个结果,已经是我妥协了许多的结果。”
“我一定要办到我要办到的事情。阿芙丽娜,一定,即便你是我爱的女儿也是如此。”
“我会承认错误,我对你感到亏欠,抱歉。这是我会见你的原因,但如果再来一次,我一样会这么做。”
阿芙丽娜没有其他的话可以说。
她知道,作为皇室,作为升华之血的继承者,她当然无比清楚这些‘强者’的想法。
他们都是世界上最恐怖,最强大,最不可阻挡的偏执症和强迫症,他们想要什么东西,就一定会去行动并且获得。
他们的确会爱某个人,爱某些事物,但即便是爱也无法让他们从自己的目的上挪开双目,因为他们最爱的,并非是具体的人亦或是物体,而是他们足下的道途。
他们的野心,欲望……以及梦想。
自己的父亲,需要血脉之钥与千星之兽耦合的结果,他不愿意伤害自己,也不想要摧毁一个北境大贵族,他甚至不愿意强制让自己联姻,所以只是诱导自己去爱慕维尔德,再用一个机会让自己成为埃伦夫人……这种扭曲的行动,本质上是阿克塞尔对自己女儿的照顾。
而现在,依森嘉德与第二代不动坚城厮混在一起,显然也是他默许的成果——自己的孩子在当年之所以会前往哈里森港,正是因为哈里森港有着前纪元文明的遗迹,而那遗迹也是伊奈迦二世当初早已发现的遗迹。
整个哈里森港被忽视,与其说是因为对方是先帝的派系,倒不如说,那是阿克塞尔特意留出诸多安全区之一。
一处……给予第一骑士可以安顿晚年,教导弟子的‘养老地’。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帝都对哈里森港从来都是不闻不问,却又会给予各类援助,不会让那里真的被意外和土著摧毁。
正是因为如此,那里的政局才会如此稳定,先帝死忠的格兰特家族始终把持哈里森港的一切,就连其他制衡被小格兰特一一剪除,贵族厅也对此不闻不问。
是了,从一开始,皇帝就一直默默注视着哈里森港和依森嘉德。他甚至也在观察伊恩,不过伊恩并不是不动坚城,所以他稍微挪开了目光,而事实也证明,不动坚城另有其人,而那个人正是马赫迪,潜伏在暗处,伊恩与依森嘉德共同的友人。
“那么现在……”
平静下来,阿芙丽娜轻声道:“您达成了您的目的吗?”
“绝大部分。”
守土者嘴角微微翘起,只是这个表情无人能看见:“依森诞生以来,他体内的血脉范式,由千星还原而出的‘人类基础模型’便已经被我得到。”
“之后,也证明了‘太阳鸟可以与千星之血融合并操控’。”
“紧接着,他体内那蕴含的秘钥……源自于父亲和不动坚城,足以彻底操控帝都的秘钥,也在前不久显现,被我铭记。”
转过头,阿克塞尔道:“依森已经很好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放心好了,我的女儿,我可以允诺,他自由了。”
“自由……”
阿芙丽娜咀嚼着这个词汇,她只感觉到苦涩:“可是这个孩子在所有人面前与被流亡者一同离去了,他还能回到帝国吗?他还能继续自己的道路吗?他的事业明明才刚刚起步,可这一切却都中断了……”
“蠢孩子。”
对此,阿克塞尔不以为意地摇头:“你是觉得他呆在你的怀中好,还是跟着马赫迪这样一位未来的传好?”
“还记得依森最初的性格吗?柔软,天真,外带一点懦弱。而现在,他已经彻底成为了合格的太阳鸟,注视远方,毫不犹豫地踏上自己选择的道路。”
“你的溺爱是对孩子最大的毒,待日后,如若依森真的能跟得上马赫迪并归来帝国……那谁又敢不接受他?”
如此说道,阿克塞尔的语气终于有些变化:“无论是敬爱还是恐惧,是欢迎还是排斥,他人的看法毫无意义,唯有自身的强大才是真理,这便是如今泰拉的秩序。”
阿芙丽娜有些困惑地抬起头,虽然听上去,是阿克塞尔正在阐述泰拉大陆的秩序,但实际上,作为最熟悉他的女儿,阿芙丽娜能听出自己父亲压抑已久的真正情绪。
那是……厌恶。
“虽说如此,但是前纪元文明并没有因为谁强大就要对谁跪俯,一个美好的世界绝不应该因为力量而将人分出三六九等……这个世界的道德已经彻底沦丧,无论是秩序还是社会全部都是从废墟中建立而起的残次品。”
抬起头,阿克塞尔凝视着帝都的那接地通天的光柱:“所以,要不就把世界抹平,从绝对的荒芜中重建一个坚固的文明。”
“要不就把人心中的欲望抹平,从纯粹中再建一个美好世界。”
“放心好了,阿芙丽娜。”
他道,皇帝道:“一个平和且宁静的世界将要诞生,我将会把它带给你,带给依森,带给所有人——让一切重归理智与平等,让我们的文明重归辉煌。”
“父亲……”
阿芙丽娜战栗着看着自己父亲的眸子,那绝非是她熟悉之人的眼眸,其中燃烧的熊熊欲望烈火,不似阿克塞尔,不似伊奈迦二世,却与所有的皇帝仿佛,与所有的疯狂者仿佛。
所以,她咬着牙,颤抖着问道:“真的不能回到从前吗?”
“傻孩子。”瑟塔尔的皇帝道:“时间如水,顺流直下,谁人能逆水行舟?事已至此,谁也无法回头,不如展开双臂,肆意迎接未来。”
“无需担忧,你就安心等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