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枚勋章,代表六次汰圈战斗。
这样有着足够经验的老军人投身别国,薪水应该是一大堆亮闪闪的金尼儿,而不是死去之后,墓地都没有,他的遗孀却被迫贩卖家当。
他有从此海阔天空不管闲事的理想,却也不能违背责任的不去管老军营的孤儿寡母。
受过教育的人也都清楚一件事,人生在世,责任,责任,责任!
白眼狼,绿茶什么的也不能割裂正常的人性道德。
管是必须要管,要看度。
寡妇哽咽着开始絮絮叨叨:“您知道又有什么用呢,从小我的祖母对我说,每当我悲伤,要看看这世界上美好的东西,我该具有勤奋,良善,慷慨这些美德,我生活简朴,家夫乐于助人,就没有人不喜欢他。”
冯济慈递过手帕说:“他们已经回归母座下,此刻应在天上的花园中,如诗歌里的一样享用美酒,快乐过活。”
夫人大声哭泣:“可我们呢!我们甚至不被允许进殿法庭的大门!”
递手帕的手停滞在空中。
桑尼亚接过去道谢,冯济慈摇头。
斯万德夫人失魂般絮叨:“只要到季三月,我们就会为那些不幸的人祈祷,我们倾尽全力帮助一切人,哀求母指引他们的灵魂……啊……
为什么是我们?家夫温和谦逊,他们都说他是最好的人,可为什么是他?您知道吗,他们本该活着!”
冯济慈在她的哭声中也想起很多事,在小瑞尔的记忆里,他的哥哥甚至他难道身上就没有这些美德么?
他们为什么过的贫寒,为什么身为王室,家中四个库洛服役军中,竟然拿不出一笔远行的旅费,那是因为他们所有的财产都用来给老军营的人发薪水了。
他们成日笑的爽朗,更不会抱怨生活中的清贫到处分享不幸,那四兄弟紧衣缩食,也从未将这种压力转嫁到无辜之人身上,人生虽短,但他们对这个国家能奉献的都给了。
“……可我没想到,那不幸的灵魂里,竟会有我的丈夫,还有我的孩子们?谁为我们祈祷呢?
那些该死的,残暴,无礼,贪婪者,他们道貌岸然的还劝我?!说这是大地母的命令,她让谁走谁就得走,我们得认命,可怜我的肖尼,他们不过是去要个公道,家里死了那么多人,还不许去伸冤吗……可他们把他关进了松栋堡……”
不幸的夫人语无伦次的哭诉,桑尼亚却猛的站起来,盯着自己的母亲一字一顿:“妈……妈!肖尼,不是,在上学吗?”
松栋堡,关押普利滋重刑犯监狱
她的母亲立刻捂着嘴,两行眼泪犹如泉水。
“亲爱的……原谅我,我说谎了。”
冯济慈困惑:“抱歉,他们是以什么名义关押那些……人的?”
斯万德夫人愤恨:“殿,军部一直在做所谓的祭礼,可事实上老军营已经三个月没拿到薪水了,还有抚恤金,阵亡赔偿金,我的孩子们应该得到这个国家一切的照顾……”
冯济慈麻木点头,怪不得那么多寡妇到处典卖家当,她们都知道自己活着,却没有一家遗孀来找自己的麻烦。
按照规定,军人遗孀,遗孤每个月都该拿到一笔钱,国家应该照顾这些遗孤直至成人结婚,他们甚至应该享受免费在殿接受教育的福利。
斯万德夫人讥讽着摇头:“皇后在开着舞会,尊贵的小姐随意选择花边,她们抱怨鲜花品种不够撑头,可我们甚至没有钱给他们办一场体面的葬礼。”
冯济慈看着她们真诚的说:“抱歉。”
桑尼亚摇摇头:“这跟你没关系先生,有的人心已经卸了栅栏,律法对他们而言不过一页簿纸,最可笑的是,偏偏我的父亲还相信人间正义,这多可笑。所有的人都知道殿救援不利,有的人有罪,却没有人站出来给人世间一个公道。真可笑。”
冯济慈摇头:“这不可笑。”
若可笑,对这躯壳就太不尊重了。
在他的故乡不是有一样的军人,一样的先辈死在最好的年华么?
冯济慈问:“您的儿子是以什么罪名被关押的?”
斯万德夫人讥讽:“渎!”
少女眼里的颜色烧灼如深秋枫色,她也一字一顿说:“无耻!怎……么,不把我们也关进去!”
斯万德夫人吸吸鼻子哀求:“那群孩子冲进殿,可殿大门紧闭,他们推倒高墙,谁能想到那墙后却有一尊来自圣域的大地母像,这里面一定有阴谋的先生……
我很累了,母啊,我该怎么办?请原谅我桑尼亚,难道要三个人抱在一起天天哭吗?”
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桑尼亚走过去抱住妈妈低喃:“对不起,妈妈,请原谅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请原谅我在最艰难的时间里,没有分担您的痛苦。
她请求:“妈妈,我们更该留下来,无论如何我跟琳琳都该陪在您身边。”
最小的小姑娘惶恐的看着母亲与姐姐,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泪,却不敢哭出声。
“怎么办啊~桑尼亚……我也很累,也不止肖尼被关进去,有很多不幸的人想要一个公道,我跟别的母亲商量好,我们要去圣域法殿……”
她伸出手搂住自己的两个女儿说:“我们要去圣域法殿,我们要跟殿打官司。”
“没关系妈妈,你还有我,有琳琳,拉谢尔姑婆喜欢我,她会帮助我们对吗……”
“是的孩子,拉谢尔姑婆良善心软,她曾经那么喜欢你,她一定会对你好的。”
说到这里,这位夫人的眼角却瞥向手袋,她与那些夫人商量好了,要穿着亡夫的军服去至那里,如果无人受理,她们就一起服毒控诉。
她们要以自己的死亡来揭露普利滋的黑暗。
冯济慈沉默着,想起碧蓝的大海上,漂浮的除了浮游,还有船只的碎片,老军营尸骸,那血染的碎红把目力所及的海面都铺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