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要有足够的商业经验以及知识,除了要面对殿高税,还要在各地领主的地方政策里存活,除了这些,强盗野兽,甚至汰圈怪物都是他们要面对的苦楚。
当然,遇到汰圈他们也就完了,最小的汰圈生物破出,对他们来说都是尸骨无存的灾难。
敢于在老商道踏足的商人,那都是了不起的好商人。
他们起码都会一些战斗技能,像是驱车,打猎,烹饪,为了打发时间,他们甚至会十几种语言的情歌,还有一肚子见识及传故事。
廊下,穿着轻半皮甲,有着亚麻色小卷毛的年轻人正对头发花白,身材高大的中年人指责:
“……佩特叔叔,即便远远看到汰圈,我们也来得及撤离,那些拿高税的巡查大人们也不是死了!我们走的是旧商路,那些警示器也不是坏了!
我就搞不懂,为什么非要一个库洛?您清楚,我们这次已经赚不到任何利润了,为什么还要拿出十金尼,您知道这意味什么吗?”
头发花白的中年人低头喝了一口麦酒,他的表情一年四季都绷的很紧,如今也是这样,尤其放下酒杯的力度是相当的大。
他当然听到了那些晚辈的议论声,也知道自己这个表亲家的孩子多少有些膨胀,但是不急,孩子还年轻,他需要在教训前得到一些正确指点,这才会在遭遇磨难时,加倍后悔。
佩特先生说:“就连你的父亲那般老道的商人都无法预见普利滋的灾劫,吉迈斯,正是没有利润,我们才要加倍小心以免血本无归。”
年轻人指指身后:“那么这些人呢,大家就白做了么?”
“当然不,你父亲必须支付大家薪水,一个铜尼都不能欠着。”
年轻人努力压抑愤怒,他双手叉腰仰天呼气,等到情绪平息才说:“佩特叔叔,向导告诉我,他每年最少走两次老商道,他还没遇到过汰圈。”
佩特先生再次重重放下酒杯,语气讥讽:“可是,所有人都知道,普利滋老军营的军人都死了,如今那位尊贵的大人也死了,我知道的消息是整整一个月,没有任何巡查队往这个方向走。”
“叔叔……我们不可能这样倒霉。”
“加尔尼特,你应该问那个向导,他是不是在雨月出发过?现在,我是这次生意的领头人。”
年轻人愤怒的低吼:“可我才是酒行继承人!”
佩特先生也有些生气:“你现在还不是,吉迈特,你还有六个弟弟……”
廊下彻底喧闹起来,大家齐齐上去劝阻,就七嘴八舌的多少都有些维护这年轻人的意思。
而走廊的另外一半,等待长途旅行的乘客纷纷站起,他们也聚拢过来,作为同行者大家也有自己的意见。
他们是同意与库洛大人同行的,这样更安全。
这可是将近一万八千多里,跨越一百多个领主土地的行程。
他们必须跟一个看上去比较靠得住的商队,如果非必要,谁又愿意在雨月出行呢。
而靠在角落穿着黑色孝服的母女三人一动不动,最小的小姑娘依偎在妈妈怀里小声说:“妈妈,我们今天走吗?要跟这些人走么?我有些害怕。”
她的母亲捏捏她的小脸:“再等等亲爱的,再等等……”
虽说是安抚女儿,可这妇人的眼睛始终盯着的却是车行领头人里佛先生。
而那位先生个子矮小,掺和不到争论圈,就找了个凳子踩了上去大喊:“母,你们是疯了么?我们需要一位库洛……”
坐在一边捧着书籍,眯着眼睛似看非看的秀丽少女深呼吸,她放下书,多少有些气恼的说:“妈,她才不是害怕,琳琳只是不想去奈乐。”
小姑娘有些生气,想大声反驳,又怕妈妈说她失礼,便悄悄伸腿去踢自己的姐姐。
当她的小脚尖就要蹭到少女裙摆的一刹,那姑娘忽然睁开一直眯着的双目,眼真是锐利又严厉。
这位姐姐从来在家里受长辈器重,她有时候严厉起来,就是父亲也是好声好气很少招惹的。
小姑娘顿时委屈,下嘴唇就那么抽动着,眼泪想哭就流了下来。
七八岁的年纪,也不能指望她懂得太多的道理,还要学会理解什么的就再等几年吧。
少女无奈,只得站起蹲下,先给妹妹一个大拥抱,又捏下她的小鼻头,点点她鼻尖上的小雀斑说:“听着琳琳,我们必须去奈乐,我们所有的钱都拿来给小哥交学费了,而且~我们在这里的家已经卖了。”
琳琳抽泣出声,她翻身趴在母亲怀里哭着说:“妈妈,爸爸还在这里呢,哥哥们也在这里呢,我哪儿也不想去。”
母亲立刻难过起来,她从胸腔悲鸣,又克制着摸着小女儿的头发,亲吻她的发顶安慰:“对不起宝贝,对不起,你不是一直喜欢农场么,拉谢尔姑婆家有个很大的农场……。”
小姑娘又不动了,她趴着瓮声瓮气的对母亲说:“拉谢尔姑婆只要姐姐,是不是去了奈乐,姐姐就不是咱们家的了。”
可怜的妇人又抽泣起来。
秀丽少女眼迷茫,她一直活在幸福当中,直至现在她还以为命运给的是一场噩梦,等到明天一睁眼,二哥会在窗外喊她说:“妮妮,我在军营学会了新东西,你要比比吗?”
其实,她怎么可能赢了二哥,他们是在哄自己的妹妹开心,也从不会嘲笑她有个进入军营的梦。
看着身边单薄的行李箱,少女不得不被现实逼迫的成长起来。
她收敛哀伤提醒母亲说:“妈妈,您带的衣服太少了,我们要走很远的路,食物……食物也不够。”
她只是小声提醒,母亲却吓了一跳,她握着手帕有些闪烁其词的解释:“够的,够的。”
少女尽量挤出一些笑容安慰:“爸爸去年给我买过一条链子,他说那条链子价值一百个银尼呢,我们可以把它卖了,多买一些食物,好么妈妈?”
母亲如做了什么亏心事般紧紧抓着袍角,她看地面,又去看车行的老板,反正就是不回答女儿的问题。
让·里佛先生从凳子上跳下来,回头看到妇人眼哀伤哀求,他却严肃的对这位母亲摇摇头,显然是拒绝了什么事情。
少女早就感觉到不对,她困惑的看向母亲,而她从前犹如一直活在母花园,只会修剪花草心性单纯的母亲,却满眼哀伤的求她说:“宝贝,求你~别问。”
就是有再多的话,少女也问不出来了,比起自己的哀伤,母亲失去了丈夫,还有两个儿子,她能站在这里就已经很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