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先生,您好。”
态度倒是很有教养的样子,衣着不合适却整洁,这就很招库洛喜欢。
冯济慈点头:“你好,有事?”
少年微微松了一口气,他些许紧张,语气急促哀求着说:“是的先生,是的,他们,他们告诉我这里来了祝祷师,而且……这边的墓地也是免费的,所以……”
这样啊。
冯济慈很随意的指指殿后方:“那后面就是,你去随便找个地方,我看祝祷堂有工具,铲子什么的,哦,这里没人了,你跟家里人过来随便用吧。”
听他这样说,少年就愣了。
他眼巴巴的看着冯济慈,冯济慈眨眨眼:“恩?”
少年哀求说:“不给?不给清洗求赎么?”
啊!想起来了,冯济慈无奈挑眉。
虽然库洛或殿祝祷师都有清洗亡人为其求赎的责任,然而他不是瑞尔了。
就是瑞尔那家伙,他都是前线战斗库洛,不是说没遇到过死亡,而是兄长们都分担这个义务了,他记忆对这方面就不太有感觉。
少年面露哀伤,他收回手把牛皮袋捂在心口说:“没有,没有家人啊先生……我走了很远的路,很少有土地对我们这样的人免费,求您了先生……”
冯济慈总算注意到了那个牛皮袋,他道德感还是很强的,就问:“抱歉,这是?那个?”
少年点头:“是的,这是我的老师,他,他是个不错的人,除了酗酒,他还喜欢去……呃抱歉,我们没有什么钱,就是养活自己都是困难的,我的老师……他不虔诚,也……没给殿捐献过一份善心,可他……可他……”
没人敢在殿外面说谎话,即便这是一位走江湖的少年。
少年声音停顿,找了半天美德,最后好像是没找到……他无奈低头喃喃说:“总得找个地方放下他吧,我带着他,进不了善主的大门,会饿死的。”
冯济慈不由失笑,也不是什么大事,谁能知道这个牛皮袋里是骨灰呢,难得这孩子为人还可以,看样子他是宁愿饿着,也没有进过雇主家门。
他姥爷活着的时候就爱说,人活着,举手之劳能帮人的事儿,就别拒绝。
他摆摆手:“走吧,虽然我是……恩,路过的,但是这种事情还是见别人干过,只要你不嫌弃。”
少年大喜,捂着牛皮袋紧跟他的步伐:“我怎么敢,不会的先生。”
这真是一个不错的孩子,进大殿的时候,他还在外面水洼的地方脱了鞋,洗了脚。
如今大殿已经很干净了,冯济慈把他带到洗体室,在那里,有个有活水的水池,还有个用来放置尸体的青石台。
修建殿的第一条件就是必须有活水水源。
少年进门,很慎重的将牛皮袋放在石台上。
冯济慈看看左右,凡举合格的祝祷师人家都有随身的小工具,什么洗尸体的小刷子,小剪子,甚至针线那些,毕竟前线死亡大多不是好死。
看少年在那边认真祈祷,好事做到底的冯济慈只能走到那个牛皮袋面前,他微微思考,到底伸出手捏住,拎起,转身走到活水池前面蹲下,就把整个牛皮袋泡进了水里摆动起来……
身后祈祷声停止,那少年唱咏叹调一般的说:“啊,感谢您的慷慨,我的老师竟然有这样大的福分啊。”
冯济慈点点头,看着吸饱水已经开始圆润的袋子想,这东西是漏了吧。
身后祈祷声更加大了。
几分钟后,冯济慈将牛皮袋放回石台,又在少年闪亮的眼里为这个袋子做了慎重的求赎。
他说:“面前这个人……对,人,他来到世上没有按照您的要求活着,但是,他也没伤害谁,这很好了,真的,比很多人好了。
起码他对自己的生命是尊重的,还用了全身力气讨自己喜欢,在我看来……呃,看在我的面子上请宽恕他吧,赞美母,以雅佩滋之子的名义……”
身后传来一声惊叫,祈祷声停止,牙齿发颤的声音在空旷的屋里响了起来。
如果是普通人的奉身祝祷师,他会说,以女知识布道者的名义,库洛是雅佩滋之子的名义。
雅佩滋是大地母的真名。
有区别的是,库洛很少给普通人赎罪,但这个求赎的词,不管形态怎么变幻,高雅或低俗,意思就是这个意思,母啊~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宽恕他。
做完仪式,冯济慈擦干净手,抬脸就看到这少年折腰,双手奉了一大把铜尼尔到面前,目测这一堆大概有个三十来个。
因为畏惧,他其实在颤抖,抖的那些钱币也在哗啦啦作响。
本世界因为库洛的流动性,货币是统一了的,一金尼尔二百银尼尔,一千铜尼尔才能换一个银尼。
这一大把,哪怕是给最低等的库洛,都是侮辱了。不管在哪个世界,殡葬行当绝对是最赚钱的,就是再乡下的祝祷师,也不可能为几十个铜尼做求赎。
冯济慈当然不能收这个钱,他甚至笑着说:“你在害怕。”
钱币抖动的更加厉害了。
“恩,你的名字?”
少年惭愧:“z~先生,抱歉先生。”
“z?无姓之人?”
生活在没有奥古斯庇护的土地上,不承担高税的人不配拥有姓氏,三代不纳税,名字都不配有。
这不是殿圈套,这是启录,真正的启录上说的,说人类有各种责任,库洛的责任就是征伐新的土地,创造与世有益的学说,并为庇护生灵而死,普通人就是干好自己那摊子事儿,好好劳作以来供奉库洛,让他们更好的去学习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