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拍胸口的袋袋:“赞美母。”
“共赞。”
加尼叶先生附和完,开始四处打量老咖啡店,此刻他才看到在临窗的位置,坐着梳着马尾辫的银发尼普库洛,如今他正托着下巴笑眯眯的看着他。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在这个时候?
加尼叶先生周身寒毛竖立,他打了个寒颤,脑袋里瞬间想起这两月城中的一些骇人听闻的传说,再加上刚才那场爆炸,若说可疑分子,这位才算是可疑分子吧。
可他不敢问,就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弯腰施礼道:“向您问好先生,您怎么在这里?”
年轻的先生看上去仿佛是心情很好的,他的脸颊甚至泛起了红润。
他极放松,还挑着眉毛甚至在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呢?哦,我是瑞尔·施莱博尼,你知道我是谁,对吗?”
当然知道,施莱博尼,王姓,这片大陆最早的征伐人,开拓者,守护者,施沛上空的金鹰……现在的~尼普库洛,近海汰圈及王室继承权的……受害人。
加尼叶的躬身变成了半跪,随即进来的卫兵,也都缓缓跪下来了。
室内寂静无比,一切尊重都实至名归。
库洛是人类的守护者,而脚下这片大陆自有人类,每一条生命都欠施莱博尼家一滴血。
青年嘴角有些肌肉痉挛,他抚摸上去轻轻揉动,最终……他费劲的收敛起笑容,伸出手将书签插好,放下书才说:
“都……过去了,今天是祭礼的最后一天……”他看向窗外轻笑:“我被勒令不得接近皇宫,这里离那里不远,是吗。”
加尼叶愣,情抱歉又悲痛,半天才语调低沉的回答:
“是,您的方向正确,慈爱母光耀大地,她庇佑怜悯所有的孩子,她将爱子托付大地,又因想念而召回身侧,我们感念她的恩德,一切皆是命定……待那日来临……亡人终将再会归虚……
大地之母啊,请怜悯世人,给予从容……那些英雄结队走至来路,阶上满是花草,一层香叶,一层红茴……世上一切钟齐齐悲鸣,万众哀歌赞美英魂仁德……”
青年却不等他念完,伸出食指与中指在眉心草率的划了一个一,语气也很无所谓的打断说:“对对对,天堂要啥有啥,一层花椒一层胡椒,都是烤盘上的肉,啊,怜悯那些肉……人吧。”
祝祷完,施莱博尼先生低头看加尼叶:“才将,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听声音的方向,是……卟牢耶那老混蛋被天谴了?”
加尼叶满头大汗,整个屋子里的人满头大汗。
这是什么话啊,那位可是国外陛下啊。
加尼叶冷静半天,终艰难开口:“不是的阁下……是高贵库洛,母至爱之女修拉才将被感召回归了……”
笑声瞬间传来。
小施莱博尼先生甚至仰脸笑出眼泪:“真好,那疯子回归的道路上,一定满是施莱博尼家的血,你说,她会不会淹死啊?”
加尼叶再也不敢吭气,屋内静悄悄的,他内心忐忑,告诉自己,你总得做点什么吧,总要做些什么吧?
于是他小心翼翼的请示:“阁下,请允许我为您驾车。”
年轻的施莱博尼终于扶着桌子,缓缓站了起来说:“不必!我的马车在街区口,我自己过去。”
他站起,从马甲的口袋里摸出一个钱袋,钱袋很大,整个倒过来也就有一个银尼。
他将唯一的现金放在桌面,缓缓呼出一口气,又伸手拿起放置在座位上的大衣,抖落了几下上面的灰尘披上,拉起罩帽低头出了咖啡店。
街区依旧恐慌着,不明真相者在四处奔跑……那道背影却步伐轻松。
加尼叶赶紧站起,低头扶着剑柄三步的距离护送,一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这店里才有人长长呼出一口气叹息:
“母,您看到您的金鹰了吗,请您庇佑他,怜悯他并指引他的道路吧……”
落魄库洛也心疼的叨咕了一句:“父亲,我要他一个银尼是不是有些过分,啊,宽恕我这个穷鬼吧……”
老的侍者先是一愣,接着站起举着拳头暴揍这个有贪念的家伙,敲诈谁不好,去敲诈老军营的施莱博尼。
哈多克街区口,属于殿指派的四马篷车安静的停着,马车上的车夫技术卓越,才将连续的爆炸声,街区里的骚乱都没有影响到他。
银发库洛走到马车前,加尼叶队长对着马车前方急促打量,在车夫的眼示意下找到了踏凳,他将凳子摆好,又将手在裤子上搓了一下弯腰伸手,对方却没有扶,是自己踩着凳子拉开车门进去的。
小先生打开车窗认真的问他:“你真的没有什么要问我的?”
加尼叶先生笑着摇头。
马车终于离开,加尼叶先生看到车影消失,缓慢的收起笑容,他摊开手,真诚的看着大地低喃:“母啊!”
他又看着天空叹息:“您看到了吗?”
天空星星闪耀,今晚格外亮堂,璀璨的要死要活。
殿马车缓缓行进在骚乱的王都大街,无数红衣侍卫在街上盲目游走,呼啦一群过来又呼啦一群过去。
车身摇晃,小施莱博尼先生色平静的靠着窗,他透过薄薄的白水晶向外看着,想,这下子算作是安全了吧,他也终于自由了。
鬼知道他的日子过的多么不堪,来的第一天还是金发,不到半月就因为乱七八糟的毒素,从高贵库洛降级成了尼普库洛。
负责医疗的祝祷师告诉他:“您病了?”
他也认真的问了:“是疯病么?”
是的,那时候他真的觉的自己是疯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