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细微之处,是他没有注意到的吗?
解披背对着他坐在凳子上时,他的手就放在桌边的刀柄上,那时候,他的手上有什么?
对了!莫迟猛地睁开眼睛,解披的手背上有许多圆形伤痕,这些疤痕大大小小,分布凌乱,像是热油烫伤留下的印记。
可当莫迟进入里间,发现死去的解披时,尸体的手背上似乎并没有这样的痕迹!
莫迟盘腿坐起来,还有什么?还有什么是被他忽略掉的?
——还有气味!
象胥官死时,莫迟曾经触碰过尸体旁的那团烟丝,在离开的路上,莫迟闻了闻碰过烟丝的手指,在烧灼过的烟丝气味以外,他还闻到了一缕极淡的怪味。
这种怪味他此前从未闻到过,可是不久前,在活着的解披身上,他再次闻到了同样的气味!
莫迟腾地站起来,脑海中的迷雾瞬间消散,三件命案的细节清清楚楚映在眼前,他终于把所有线索都串在一起了!
可如何才能确定他的推断没有错?
莫迟思前想后,只想出一个办法,那就是亲自去检查解披的尸身。
如果他的推测没有错,那么时间已经非常紧张,他不能再耽搁了!
莫迟随便绕了几下,就把捆在手腕上的绳索解开了。
他走到牢门边,取下腰间的烟管,摘掉铜做的烟嘴,从烟杆里抽出一根长长的细铜丝,插入锁芯。
不一会儿,链锁就被他撬开了,他小心翼翼地解下缠在门上的锁链,慢慢放到地上,然后悄无声息地走出了牢房。
他的目的地只有一处——临台殓房。
第0章 ”臣自请,辞去临台侍郎一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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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台正堂。
杜昙昼坐在椅上,单手撑着下巴,眸光意味不明,似有所思。
终雪松忧心忡忡:“如今我朝和乌今的关系岌岌可危,要是让人知道莫大人连杀了三个乌今人,我们该如何向木昆王子交代?万一消息传回乌今,那些本就倒向焉弥的势力会不会借题发挥,趁机单方面撕毁盟约?”
杜昙昼默然不语。
终雪松坐立难安:“木昆已经得知解披被杀一事,只是还不清楚真凶是谁。鸿胪寺已派人入驿馆安抚,好不容易才平复了他的忧虑,可他只要在缙京一日,总有一天会知晓此事,万一——”
堂下传来急切的脚步声,有侍卫慌慌张张地冲进了正堂。
杜昙昼蓦地抬眼,冷声问道:“何事惊慌?”
“禀大人!”侍卫单膝跪地,双手抱拳:“狱卒刚刚发现,莫大人逃狱了!”
杜昙昼瞳孔一缩,呼吸瞬间一滞。
终雪松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什么?!”
同时,临台殓房。
莫迟翻窗而入,几步走到停尸桌前,一把掀开了盖在尸体上的麻布,解披的尸身清晰地出现在他面前。
莫迟别的一概不看,第一眼就把视线集中在解披的双手上。
解披的右手掌中有茧,左手的指间有几道伤痕,但唯独没有任何烫伤的疤痕。
果然!
莫迟耳朵里哄的一声,像是被针尖狠狠一扎。
在驿馆与他交手过的男子,和眼前断了气的解披,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可他们为何长了同一张脸?!
莫迟心一晃,马上把手伸向解披的下颌,沿着他下半张脸摸了一圈,都没有摸出易容的痕迹。
到底哪个人才是当年在雪夜伏击他的杀手?
巨大的谜团笼罩下,莫迟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再次看向解披的尸体。
很快,他就从解披青筋暴起的手臂和精壮的双腿中,就看出此人生前必定武功高强,他的所有身体特征都符合一个杀手的身份。
再回想起当时在驿馆,与那个不知名男子交手时的怪异之感,莫迟几乎可以断定,死掉的解披才是真正的杀手。
那枚铜带钩,应该也是属于他的。
莫迟转身走到一旁的条案上,那里摆放着解披的衣物和随身的物件。
莫迟见到了那枚铜带钩,但他的注意力迅速被另一件物事吸引了。
——绢布券。
从解披嘴里取出的绢布券,就放在他的衣服旁边。
当看清绢布券上的内容时,莫迟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脑后。
几日前,他为了确认鹿孤到底是不是周回,曾经将一张二十匹的绢布券给了景三,拜托他为自己提供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