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杜昙昼立即追问:“你与赵青池无冤无仇,难道你收了焉弥人的贿赂?”
吕渊:“罪臣与赵青池有隙,罪臣曾任毓州司粮,因募集粮草不力,被赵青池上告吏部,罪臣因此被贬,从五品的司粮降至六品的员外郎。”
他继续道:“大人知道,对于官员而言,五品是个坎,许多能力家世均一般的文官,干到头,也不过是个六品官。罪臣由此嫉恨赵青池,这才犯下大错。”
杜昙昼锐利的眼锋射向他,目光几乎要化为利刃,刺穿他所有强撑的伪装。
“既是如此,本官问你,你如何知晓中心醉的伙计是焉弥人?如何知晓嵇燃会被怀宁郡主所救?如何找到擅长模仿字迹的朱荣?更重要的是,你是如何让他混进赵府的?”
吕渊强打精,道:“罪臣听闻赵府要采买小厮,所以收买了人牙子——”
“人牙子是怀宁郡主为赵夫人寻来的,你怎知怀宁会找什么样的人?除非……”杜昙昼在此故意留下了一个漫长的停顿,半晌后才道:“除非,你的背后主使就是——”
吕渊陡然把头磕在地上,那声音大得,让掌固都担心他会把地上的青砖磕碎。
“大人!”吕渊大声说:“诬告赵青池一事,是罪臣一人谋划!与其他任何人都无关!请大人按照大承律法,处置罪臣吧!”
杜昙昼清楚自己尚未取得最关键的证据,他波澜不惊,沉稳道:“吕大人,本官掌握了的东西,比你以为的还要多得多。念在同在官场行走多年,本官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考虑,希望你下次见到本官时,不要再做错误的决定。”
杜昙昼挥了挥手,吕渊沉默地站了起来,被侍卫押了下去。
掌固立在一旁道:“大人,吕渊的供词尚未画押。”
“不必了,他说出来的定不是真相,待本官下次提审,也许他才会吐露实言。”
杜昙昼手撑在额头,揉了揉紧绷的眉心,又问:“什么时辰了?”
“回大人,戌时了。”
杜昙昼站起来,长长出了口气:“不早了,本官先行离去,你也早点休息吧。”
走到临台官署外,杜昙昼一时无处可去,想了想,让马夫驾车回府,自己则慢慢走向莫迟的大宅。
走进盛业坊坊门,杜昙昼就听前方人声鼎沸,像是有大事发生。
循声望去,甫一抬头,就见不远处浓烟滚滚,火苗四起。
“走水了!走水了!”“快提水来!”“让开让开!把路让开别挡道!”
杜昙昼一顿,抬腿往前跑去。
——起火的地方,竟然是莫迟的宅院!
第3章 莫迟提心吊胆:“我藏在地里的金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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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火的武侯集中在府门外,众人正环抱着圆柱,想要撞开府门而入。
杜昙昼顾不得许多,绕至东侧围墙,见四下无人,攀住墙头翻身而上。
跳进院中后,见楼宇四处起火,火势凶猛。
杜昙昼以袖掩住口鼻,直奔赵夫人所在的院落。
那处小院远离起火点,从外面看上去似乎尚未受到火势侵袭,杜昙昼边跑边喊:“赵夫人!殿下!你们在何处?!”
迟迟不见回音,杜昙昼飞奔至院中,一脚踹开房门。
房内空空如也,但桌上还放着一幅绣品,绣品尚未完工,布上还扎着针线,绣它的像是不久前才匆匆离去。
杜昙昼转身向外跑,突然见莫迟雇来的老头从廊下颤巍巍走来。
老头见到他,抬起枯瘦的手臂,指了指后院,对他道:“大人,那二位女子都被小人藏到后厢房的地窖里了。”
“多谢。”杜昙昼急匆匆向后院走:“一会儿武侯就要冲进来了,见到他们如何解释,你可知晓?”
老头缓慢地点点头,用苍老的声音说:“大人放心,小人都明白。”
说完,微驼着背,朝正门走去。
杜昙昼赶至后院,一眼望见地上的地窖铁门,三两步跑上前去,将门一把拉开。
地窖内瞬间传来女子的惊叫,杜昙昼连忙道:“夫人,殿下!是臣杜昙昼!”
阴暗的窖房内,怀宁和赵夫人齐齐抬头看来,见真是杜昙昼,怀宁大大松了口气,横在胸前的匕首也放下了。
赵夫人头上蒙着怀宁的外衣,从衣服底下露出两只眼睛看过来,眼还带着惊惧凄惶。
杜昙昼立刻意识到不对,若只是宅中偶然走水,二人不至于如此惧怕。
“夫人与殿下稍安勿躁,这窖内楼梯陡峭,待臣下去将二位护送上来。”
杜昙昼踩下木梯,两手扶住木梯两侧,呲溜滑了下去,敏捷地落了地。
“殿下先上,夫人身子重,一会儿还需您在窖口护住她。”
怀宁单手捧起裙摆,扶住木梯,灵巧地爬了上去,在地面上刚站稳,就低头对杜昙昼道:“可以了!快把她送上来!下面又阴又冷,别把她和孩子冻坏了!”
杜昙昼让赵夫人先踩上梯级,自己则在她下方不远处以身相护。
木梯极窄,近乎垂直,赵夫人攀爬间几次险些踩空,都被杜昙昼及时扶住,最后爬上地面时,哪怕在四九天里,也出了一后背的冷汗。
等到杜昙昼也爬了上来,怀宁才有空看向周围,当她看到前院冲天的火光时,整个人都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