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拿起小推车上还剩下的一支蓝色玫瑰花,有些歉意的说道:“抱歉,这支花我恐怕无法卖给你们,这是我为我的妻子而留的。”
他轻轻将处理过根茎的玫瑰花夹在了老奶奶的耳朵上,柔情似水的抚摸着她的头。
老奶奶傻笑着。
喻遥这才反应过来,她可能患有老年痴呆症。
立马回答道:“没关系,您的妻子很漂亮。”
靳泽承敛了敛眸,再次抓住小姑娘那只没抱花的手,他这次说的是中文:“准备好,马上我们要逃跑了。”
“啊?”
喻遥懵了,以为他是无耻到不想付钱。
下一秒,男人将手里那一叠纸钞全部都放到了木质的小推车里,然后拉着喻遥向前狂奔。
月亮在前头露出银角,星野晒晒。
喻遥被他牵紧着手,因为脚穿高跟鞋的原因跑的并不是很快,她时而回头看一眼,几片花瓣儿在半空之中飞舞着。
像一个很长很长的慢镜头。
而他们仿佛要逃往世界的尽头。
老爷爷堪堪反应了过来,拿起那厚厚一叠面值数额最大的纸钞,有些热泪盈眶。
他也牵起自己夫人的手,推着小车缓慢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遇到几个露宿街头的流浪汉,笑着打招呼,然后也分给了他们几张纸钞。
暖意萌生。
跑了一会儿,靳泽承在路边拦下了一辆的士,他知道喻遥此刻的心情不是很好,也没问她怎么了,而是吩咐前排的司机:“麻烦带我们各处绕一圈吧。”
吹吹晚风,兴许能开心一些。
喻遥降下了一点靳泽承那边的车窗,然后整个人都靠在他的胸膛上,脸上的皮肤被头发挠的痒痒的。
闷闷的吸了吸鼻子,细声说道:“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拨开她嘴边的发丝,靳泽承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拍着她的背,“嗯,可以说给我听听吗?”
喻遥点点头,伸出右边的手环抱住男人的腰,视线正好落在他腿上的那束密西根碎冰蓝玫瑰上,“我就是觉得没钱好像也挺好的,就像我们小时候那样,反而更加容易开心。”
一颗糖、一根冰棍儿就可以轻而易举的获得满足感。
这些年被物质不断的堆砌包裹,越纸醉金迷,只会觉得内心更加空虚。
就像刚才在拍卖会里,她只是在得到那颗皇室粉钻的时候开心了几秒钟而已。
灵魂深处已经开始腐烂生灰了。
直到在酒店门口,看见了那对相依相偎的老夫妻,即便过的贫穷,即便需要以卖花卫生,即便这辈子可能都买不到一颗钻石。
但生活也过的很有爱、很开心。
喻遥继续说着,眼眸里逐渐多了几分光芒:“我以前总觉得无趣的人就不用活着了,比起那种有上一顿却没下一顿的生活,难道不是长痛不如短痛,死了反而会更加轻松吗。”
“毫无意义的消耗着低贱的生命,凭什么还对明天充满希望。”
知道靳泽承想开口说话,她用手指抵在了男人的嘴唇上,“就在刚刚,看着那对卖花的爷爷奶奶,我突然意识到我这种想法是有多么的残忍。”
她释怀了长达数十年的悲观。
像掀开漆黑的幕布,因为总有明天,太阳总会升起,每个人都有自己心里的希冀。
再贫穷,那位老爷爷也想把星辰与大海送给他的爱妻。
他们的生活可比自己高尚、有意义多了。
第7章 一直在好好爱你
出租车内很安静,司机因为听不懂中文的原因,开启了音乐电台,声音很小很小,不会到扰到后座拥靠在一起的乘客。
喻遥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觉得内心舒畅了很多。
心境也在逐渐发生着天翻地覆的变化。
而靳泽承则是略微的弯了一下嘴角,车窗外跳动的路灯光影落在他隐在黑暗之中的脸颊上,即使快速,但也能过捕捉。
他的心也微微触动。
觉得这小姑娘真的长大了,体会得到生活的各种滋味,也感知得到其他人的欢乐与苦楚。
她在学“感同身受”这四个字的意思。
因为喻遥的心理评估报告上有些反社会人格这件事,他其实从一开始就很在乎她的心理、她的一些想法。
但又怕她会觉得自己很在乎这项评判而生气,只能逮到机会稍微点醒一下而已。
事实上,很长一段时间里,只要她不伤害自己,他就谢天谢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