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羡脱掉羽绒服,换了拖鞋,小心地将兜里用卫生纸包的首饰取出来,拎起鸟笼往家里走。
“孟先生呢,不在家吗?”
“没回来呢。”陈平跟着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我本来以为羡羡你跟他一起出去了呢,午餐都准备好了,忽然说不回来了。”
“我单位还没开始放年假,今天下午有个会。”李羡说。
“哦,这样。孟先生之前肯定不知道,不然就不会让我们准备了。”
李羡原没细想这句话什么意思,走到客厅,看见角落摆了一大束玫瑰。
“孟先生叫准备的,应该是觉得这么久没见了,想好好吃顿饭。”
“怎么不拿进来?”李羡说罢,朝角落走去。
“这束质量不高,正准备丢呢,没来得及。”陈平跟上,“鸟笼给我吧,羡羡,我找个地方放下。”
李羡将鸟笼给她,盯着这上百朵厄尔瓜多红丝绒,有些出,半晌,决定了似的蹲下身,“别丢了吧。”
陈平刚将鸟笼放下,闻言微愕,“什么?”
留这一大捧玫瑰干嘛,李羡自己也不清楚,但是她性格三观都不允许她眼睁睁看着这么好的花被丢掉。
暂且这么放着吧,赏心悦目也是作用。
李羡今天淋了雪,头发湿了又干,有点出油。
“羡羡,好几个品牌送来今年最后一批成衣,你抽空挑挑吧。”陈平说。
“哎,知道了。”李羡应着,回楼上洗澡。
收拾好一切,从浴室出来,卧室没有人进,手机上有几个未接电话。
刘红霞。
李羡将电话拨回去,“喂,妈妈。”
刘红霞普通话生硬,夹着乡音,语气极熟稔亲切,“羡羡,干嘛呢?”
李羡:“我刚回到家,洗了个澡。你呢,吃饭了吗?”
“早就吃过啦。晚上准备下去打点饭,正好医院旁边那个饺子店打折,买一斤送一斤,我买了两盒,有......三十几个吧,吃得可饱了。”
李羡:“好吃吗?”
“好吃啊,我叫他多给我打几种馅,什么猪肉玉米,猪肉荠菜,萝卜羊肉......好几样,都好吃,你爸也爱吃,就是打碎了......”刘红霞忍不住笑,“跟、跟喂猪似的。”
李羡忍俊不禁,“这么好吃的话,经常去买吧。”
刘红霞:“不打折可贵。”
李羡:“钱不够啦?”
“够够够,你自己留下吧,别给我打了。”刘红霞惶恐,“我卡里会有好几万,你别给我打了。”
“那你想吃什么就买什么,别舍不得。”
“好吧,我想吃什么买什么,你别担心。”
李羡嗯了一声,她站在窗边,摊开手,五指白白嫩嫩,骨节匀称,刘红霞的手关节肿大,据说是因为从小做体力活。
“你呢,羡羡,最近怎么样,是不是还经常到处跑,熬夜?”刘红霞问。
“我挺好的,妈。”李羡说,“跑新闻虽然累,但是自由,不用坐班,我要是不不想去就可以翘班。”她欠揍兮兮。
“你这丫头。”
李羡只咬着唇傻笑。
刘红霞:“我给你打电话,也没什么事,就是叫你不要担心我跟你爸,医生说别的植物人都得用管子喂流食,你爸好歹能从嘴里喂......”
李羡吸了吸鼻子,“我爸福大命大。辛苦你了,妈。”
“我有什么辛苦的,摊上这事。”刘红霞说,“而且你帮了家里这么多,我都不知道怎么......”
“妈。”李羡提高音调喝止她,“不要说这样的话。”
“不说不说。”刘红霞改口,“你跟孟先生还好吧?”
“嗯,挺好的。他把我当曾家.....”李羡原想说把她当曾家的女儿对待,思考片刻,换了个词,“他很尊重我。”
“嗯嗯,那就好。”刘红霞应声,她似乎有医生查房,匆匆聊了两句,挂掉电话。
外面还在下雪,庭院灯光下大雪纷飞如碎絮。
李羡在窗边站了会儿,走到自己睡的这一侧的床头柜前,弯腰拉开抽屉,从一些琐碎的小东西底下抽出个文件袋。
里面有一份亲子鉴定报告。
结论:支持曾达如是曾现棠的生物学父亲。
她还记得这份报告出来时自己那份惶惑与行至绝境遇到光明的惊喜,于是将文件紧紧贴在胸前,揉进骨血化作护身符似的。
看了看身后无人,李羡将报告装回去,里面还有份厚厚的文件。
她翻开,是订婚前做的身体检查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