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弈就和谢婉宁介绍起这里的每道菜品来。他博闻强识,娓娓道来,令人如沐春风。他不但知道每道菜的做法,还能道出背后的故事,引人浮想联翩。
谢婉宁听得入,不自觉地就吃得有点多。她心里特别畅快,尽管沈淮序在一旁如刀子般的眼瞟向她,她仍不为所动。
有精彩的故事,又有美味可口的珍馐佳肴,谁还看沈淮序的脸色,完全忽视他!
云弈又给她斟了一杯酒,说道:“这杯是梅花酿,没有琼花酿浓烈,很是柔和绵软,而且喝完唇齿间有股淡淡的梅花香,别有一番滋味。”
“那定要尝上一尝!”谢婉宁伸手去接,却被一只大手拦住了。
“你不能再喝了!再喝就要醉了,我可不想扶着醉鬼回去!”
沈淮序拦住了那杯酒,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又顺手将空酒杯塞进了谢婉宁一直伸着的手里。
谢婉宁:“……”
她拿着酒杯摩挲了一下杯沿,这是她的酒杯,怎么偏他就给喝了!那梅花酿听着就很好喝,她很想知道那唇齿留香的味道。
她瞪了沈淮序一眼。她不知她现在双颊绯红,眼睛里水光潋滟,瞪着人时犹如想要讨食的猫,眼睛乌溜溜地望着你,再不给它,它就会蓄足力气扑向你。
“该回去了!”
沈淮序不想让云弈看到谢婉宁,这一副不胜酒力的娇俏模样,直觉他要赶紧把谢婉宁藏起来。
两人同乘一辆马车回去。
被马车一晃,谢婉宁有点迷糊,她什么时候从酒楼出来的?等她回过,才发现旁边还坐着沈淮序!看到他,又让他想起那杯,被抢走了的梅花酿,一时间,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
她逼近沈淮序,狠着声音道:“你干嘛要抢我的酒喝?还用我的杯子!”
沈淮序抬起头,很想把谢婉宁拿个布袋包起来,这迷离的娇软模样,让他生出想要欺负她的欲望。
突然,马车一个颠簸,谢婉宁一头扎进了沈淮序的怀里。
第章 第?章
沈淮序被猝不及防地撞了个满怀,他立刻伸手扶住了她的腰,那腰的主人却趁势抱住了他的腿,歪倒在他脚边。
一股馨香迎面扑来,揽着细腰的手僵住了。
谢婉宁被这一撞,更加迷糊了,忘记了刚刚质问沈淮序的话。她只觉得头晕晕的,坐在下面厚厚的垫子上,抱着沈淮序的一条腿,将头靠了过去,闭上了眼睛。
沈淮序的身子忽然僵住了,他本能地想躲,刚动了一下腿,却又被谢婉宁按住了。
“别动!表哥,我头疼……”也许是醉了,谢婉宁的语气里带着一股娇气,像是回到了小时候,总爱缠着他撒娇,表哥长,表哥短地唤他。
那时候的他们,无忧无虑,一个糯糯的娇气包,一个风风火火的小魔王。两小无猜的年纪,青梅竹马的情谊。
“那你以后还喝不喝酒了?”沈淮序压着声音,在她耳边低低地问。
“喝!我还没尝过梅花酿呢?我想知道那个梅花的香气,像不像当年我们在梅园里酿的酒,对了,我们酿的酒呢?”
梅园里酿的酒?
沈淮序想到了小时候,他们瞒着大人,准备在梅园里偷偷酿酒。
那是他们十岁那年,谢婉宁翻到了古书里,有记载说用梅花酿酒,酒气中就会沾染着梅花的香气。
他们就在大冬天里,冒着风雪严寒,天天往梅园里面跑,围着一棵棵梅树看,等着梅花开放。
可他们还没有等到花开,谢婉宁就病倒了,那场病来势汹汹。
他很自责,明知道表妹身体弱,还带着她往梅园里跑,害她得了风寒。他看着床上那越来越苍白的小脸,心里的担忧就越来越盛。
他们形影不离地一起长大,谢婉宁又总爱黏着他。他没想到,一场病就会夺去她一切生机,那一刻,他很怕失去谢婉宁,才知晓生离死别的意味。
他想要表妹的病赶紧好起来,想带她去尝梅花酿的酒。
他独自一人去了梅园,终于让他发现了一枝含苞待放的梅花,开在了高高的枝头上。他不顾一切地爬上了树,折下梅花,正满怀希望时,脚下树枝断裂,他从树上摔了下来。
等他醒来,已经被人抬到了镇国公的书房住着,来了几名太医,轮流守着他,他喝了一碗又一碗的汤药。
那时候他才知道,汤药原来会是那么的苦。而表妹的汤药就没有断过,吃得苦比他多的多!
他昏昏沉沉那几日,有天夜里,镇国公恭恭敬敬地领来了一个人,那人看他的目光十分热切,摸着他的手连连叹息自责。而镇国公则跪在那人面前,向他请罪。
那人坐在他床边,自称是他的父皇。
父皇?天下最尊贵的男人,居然是他的父亲!那从小悉心教导他的镇国公算什么?养父?君臣?
还有那个体弱多病的表小姐,却是镇国公唯一的嫡女,为了遮掩他的身份,不得不在襁褓中抱走……
他情绪激动,一时难以接受!
好像他所有的快乐,都在这一年戛然而止了。
“酒呢?”谢婉宁没有等到沈淮序的回答,便抬起头望着他,催促道。
沈淮序从回忆里走出来,看着眼前这个柔弱无骨,趴在他腿上的美人,和记忆里那个在床上奄奄一息苍白的脸,重叠在了一起。
“表哥?”
沈淮序这才轻咳一声,沉声说道:“没有了,老夫人不许你喝酒,你忘了?”
“我没喝,果酒不是酒,还是你小时候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