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子箫抿了?抿唇,回头慢慢地整理?褥子,褥子上还有?他昨晚抱着入睡的玉牌。
他把玉牌藏到枕下,理?好褥子后穿衣、穿鞋,施了?清洁咒,才走出门去。
“子箫!”刚一出门,恒子箫就听见纱羊叫他。
他还不太习惯这个名字,但因是纱羊的声音,所以才确定?是在叫自己。
“快来吃饭。”
恒子箫往桌边走去,他坐了?下来,今天桌上空荡荡的。
吃饭的人少了?,碗盘也就少了?。
正要?动筷,一声哈欠响起,主?屋内,司樾伸着懒腰,趿着布鞋睡眼惺忪地走了?出来。
她一屁股在桌前坐下,拿起筷子就吃饭。
“你今天倒是起得早。”
“新年新气象嘛。”司樾半闭着眼咬了?口馍,夹了?箸榨菜,嚼了?两口一低头,“嗯?红糖馍馍?这么奢侈?”
“新年新气象嘛。”
三人坐下来吃饭,吃完了?早饭,司樾又是躺在门口的摇椅上看书,恒子箫坐在她身旁的小马扎上。
他坐了?一会儿,没有?课要?上,也没有?事?要?做,闲得不知所措,忍不住抬起头来问司樾,“师父,我要?做什么?”
“你要?做什么,问我干嘛。”司樾枕着一只胳膊,翻了?页书道。
恒子箫想?了?想?自己要?做什么,随即想?起了?一件事?来,“师父,您教我御剑吧。”
“御剑?”司樾看着书,“学?堂里没教你么,筑基了?才能?御剑,你,早得很。”
“那我能?学?轻功吗?像您话本子里那样的轻功。”
司樾的目光终于?从书移到了?恒子箫,“你小子,偷看我的书?”
恒子箫心虚地低下头,他的确偷看了?几次。
司樾问:“你学?轻功做什么?”
“我想?常常去看望山长?。”他如实道,“可是这里离裴莘院太远了?。”
司樾一挑眉,“那个老家伙打了?你多少戒尺,关了?你多少禁闭,你还想?着去看他?”
恒子箫点头,“他对我好。”
“省省罢,”司樾又躺回了?摇椅,看起手中的书来,“他只是尊自己的道,尽自己的职,哪里是对你好。”
“师父……”恒子箫搭上了?摇椅的扶手,巴巴地看着她。
司樾啧了?一身,反手用书一拍恒子箫的背,“我看你就是太闲了?。去,给我挑两桶山泉水来喝。”
“山泉水?”
“你去湖边找纱羊,她知道在哪儿。”司樾用书敲敲他的头,“以后每天两桶,有?事?做了?就不会想?东想?西了?,去罢。”
恒子箫并不觉得自己这是在瞎想?,山长?是他的开蒙恩师,不管他是闲还是忙,都是一定?要?去看望的。
自然,山长?要?看,师父的话也要?尊,他应了?一声,听话地去湖边找纱羊了?。
“山泉水?”
纱羊听了?恒子箫的话惊讶道,“她怎么又想?出稀古怪的事?来折腾你。”
“不是的。”恒子箫道,“是我自己闲。”
“你还要?看书、练剑呀。”纱羊说着就要?回去,“我去教训她,真是没事?找事?,她一天两杯茶都不一定?喝得下,哪里就要?两桶水了?。”
“师姐、师姐!”恒子箫急忙拦她,“我真的想?去,就让我去吧。”
纱羊拗不过他,眼眸一转,“好吧,那你跟我来。”
她想?着,等恒子箫见到那山泉水在什么地方,也就知难而?退了?。
她带着恒子箫绕过湖,去到了?山的另一面。
这是恒子箫从没来过的地方,穿过花林,有?一条又窄又碎的小道通往山下。
此面山坡向阴,二十年来几乎没人走过,那一人宽的石阶上长?满了?青苔。
“小心些,”纱羊对他道,“别滑下去了?。”
恒子箫也看见了?那些青苔,一眼便知有?多滑。
他小心翼翼地下脚,打量四周,四周都是茂密的大树和杂乱的野草,不像是纱羊栽培的,大约是从前就长?在了?这儿。
两人一路向下,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几乎到了?山脚。
“喏,这就是山泉水了?。”纱羊终于?停了?下来,指向东边。
那里的坡上飞出两块碥石,有?细细的一股山水从石间流下,落在地上,汇为一条胳膊粗的小涧。
“怎么样?回去罢。”纱羊对恒子箫道,“这里连路都不通,你要?怎么过去挑水呢。”
恒子箫打量了?一番从石阶小道到那飞碥的路径,扭头对纱羊道,“把草稍微清清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