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位妇人张了张嘴,最后保持了沉默。
奥尔离开时,看见了面色通红的丹尼,他拍了拍丹尼的肩膀,对他体贴地笑了笑。
而当他和达利安坐上马车,奥尔立刻一歪,把脑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当这样的事情发生时,我才会觉得自己的坚持不是愚蠢的。”
达利安抬起胳膊,将他搂在了怀里,他的手指摸着奥尔肩膀碎裂的骨头:“愚蠢这个词语,从来都不该出现在你的身上。”
“咔!”骨头断裂,并被快速地推挤到了它本该在的位置上。
奥尔的头在达利安的怀里埋得更深,随着骨头断裂的节奏不断颤抖……
浓雾并没有消散,奥尔的马车前脚离开,雾气便在后脚跟上。他们的头顶上,那团厚重的乌云也与雾气一块儿蔓延开来。警察们扭头看看背后的雾气,再抬头看看头顶的浓云,眼睛里带着一些好,没人对奥尔说,他们以为奥尔自己是知道的。
当他们回到警局时,浓雾和乌云也包裹住了整个索德曼城。
奥尔的胳膊完全复原,他亲了一下达利安,回自己的办公室工作区了。在他坐到椅子上的一瞬间,雨,落了下来。
奥尔看向窗外:“索德曼可真是很久没有下这么大的暴雨了。”他把窗户打开了,虽然风会将雨水从窗外吹进来,但无论风还是雨,都带着清新的气味,即使淋湿了脸,也让人觉得一阵舒畅。
不过,他们得紧急安排人手,朝放映点运送帆布帐篷和地垫,否则晚上避难的人们可是要受不了的。
负责的约德尼从妇人的家里带回来了六个孩子,有男有女,最大的八岁,最小的还是个婴儿,他们没有营养不良,身体很健康,懂事的几个孩子和父母都很亲近,在知道要被带走后,都哭了出来,不想和父母分开。
约德尼回来时已经是中午了,雨还在下着,街道上已经少见马车了。毕竟这种雨势,大多数车夫已经看不见路了。只有他们警局的狼人和血族,依然能淡定地驾驭着马车来去。奥丁和菲洛琉斯站在警局门口,在雨水里欢畅地清理自己的羽毛与皮毛。
而一路行来,平民们关于这场雨,大多是欢快的,索德曼已经旱了太久了,去年的哭泣石露出了河面,完全靠着殖民地的粮食才能饱腹,但是今年的局势也不乐观,水位与去年的几乎相同。
同时今年的粮价,也比去年的更高。更好的雨水,能让索德曼的粮食收成好一些,让他们买面包的花费更低一些吧。
约德尼没着急地把孩子们送进孤儿院,而是首先回到了警局,对奥尔说明了情况。
“让年纪最大的进学校上学吧。”
换言之,也就是让孩子们依然是那位夫人的孩子,不将这个家庭分开。
“是的,先生。”
约德尼出去的时候,湿透了的葛雷帕接力一样,敲响了奥尔的门。
“先生,您想没想过……多招点,我这样的?”他看起来十分雀跃,眼睛发亮,嘴角带笑。
“啊?”但是他的这个提问,实在是让奥尔get不到重点,“你这样的?你的兄弟吗?”
“不不不,我指的是……贵族。”葛雷帕瞬间窜到了奥尔的书桌对面,他的双手按在桌面上,身体下压,一脸秘又骄傲地吐出了那个词。
“贵族?什么意思?”
“让我来给您讲讲吧。昨天晚上我和我父亲发生了一点争执,他把我在半路上扔下了车,那距离局里太远了,没办法,我只能去了住在附近的朋友那。我的朋友们发现了我巨大的美好的变化,他们也想到警局来,干上一段时间!”
葛雷帕子爵当然是隐瞒了很多剧情,他也不是被伯爵扔下车的,是发现车子距离他某位朋友的家很近,所以主动要求下车的。
他的朋友也是和他同档次的贵族,一位伯爵的继承人,于德尔子爵。未曾继承家业之前,他们名义上都是和父母住在一块儿,但实际上,谁在外边没有三四个安乐窝呢?
这一点男性贵族确实比女性贵族,有优势,女性贵族在出嫁前多少还是要维持一个表象的。
他前往的,就是于德尔子爵最大的安乐窝,也是他们这些“好友”经常聚会的地方。过去葛雷帕子爵除了回家、住在情人的宅子里,就是在那地方度过了。那也算是一个未挂牌的,属于年轻人的俱乐部了。
果然,葛雷帕子爵在那发现了他的十几位好友。
他们看见葛雷帕子爵后,也立刻围了上来,毕竟这位好友可是失踪了几个月了。他们立刻围了上去,对着亚当嚷嚷着。
“亚当?!”“终于追上了你的警察美人儿了吗?”“我那天看见你坐在警车里了!”“你穿这身还真有点英俊。”“你手里有博览会广场的优惠券吗?”
“什么?什么美人儿?我穿什么都很英俊。我没有优惠券,不过我或许能给你们买两张。”
“你还要用买的吗?”“你去当警察不是因为看上了鱼尾区的副局长吗?”“那家伙可是个血族,怎么样?够劲儿吗?”“那地方可是有不少美人儿,给我们介绍介绍?”“我想要狼人~”“你在那见过魔女吗?或者人鱼?那体会怎么样?”
“呃……”和老友们的重逢,不像葛雷帕想象的那么美好。甚至他们的言谈,开始让葛雷帕感觉到恶心和愤怒了。但另外一方面,他却又知道,这些人满嘴的污言秽语没有任何的恶意。
就只是……在他们的世界里,漂亮的人就只有两种,不能碰的和可以上手的。尊重?那是对上位者的。警察显然不属于上位者,血族也不是。
甚至葛雷帕在他们眼中成为了一个开拓红海的先驱者,他将狩猎范围拓展到了异族,而过去异族都是他们这些二代必须远离的。
“先生们。”葛雷帕抬了抬手,示意他们安静。
往常这样,要过一会儿他们才会真正地安静下来。但这一次,他们安静下来的速度快得让葛雷帕惊讶。
“你变得有点吓人了,亚当。”于德尔子爵看着他,讲明了大家安静的原因,“你的仪态可是好了不少。不,应该说,你像是个军人了。”
显然他的开口,带着很多的不服气。
葛雷帕下意识地抬起右手,大拇指插进腰间的厚皮带里,手指握着挂在同一位置的警棍上,这时他已经养成了习惯的站姿,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抽出警棍。他笑了,也明白了原因:“我不是军人,是皇家警察。”
葛雷帕和他们不同了,站姿笔挺,精矍铄。
贵族当然也有贵族的仪态,优雅高贵,骄傲自信,但现在葛雷帕面对同伴们,最想说的一句话就是——我一个,能打你们五个!
他怎么看都觉得,这些家伙太虚了。
“诚实地说,我确实试图追求过那位局长,结果我差点被那位血族的副局长打死,这不是开玩笑,他真的敢。我的父亲也很坦诚地告诉过我,假如我因为这件事被副局长杀了,那他不会为我复仇的。”
“哈!所以你就是没追到啊!哈哈!哈……呵……”有个贵族嚷嚷着起来,想取笑葛雷帕子爵。这不是恶意,只是损友间善意的彼此打趣。其他人也想他一块嚷嚷,但他们面对着葛雷帕子爵,没从他的脸上看到过去正常情况下该看到的无奈,懊恼。
葛雷帕子爵笑着,平和淡定,就像是成年人看见做了蠢事的傻小孩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