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还会去教会礼拜,然后把赚的钱供奉给教会吗?”奥尔问。
“……”博恩特夫人站了起来,“我很感谢您为我们做的一切,再见,蒙代尔警官。”
现在她看着奥尔,已经没有了刚刚的喜悦与亲近,更像是看着一个可怕的怪物。
“夫人!如果我没能破案,而是把您在镇子里软禁到死亡,那么您会怎么样?”
“不、不会的,有光明的指引。”
“您的头发和皱纹可不是那么说的。”对曾经鼓起勇气来报案的母亲,奥尔是尊敬的,在想明白她可能是在被软禁期间因为惊惧而快速衰老,奥尔确实怀着歉意。
她抿了抿嘴唇,最后和奥尔匆匆忙忙道别,带着她的儿子离开了。
看着她的背影,奥尔叹了一声,他不生气,只是无奈。思维方式就是不一样的,就像某大陆上的人们一边过着感恩节,一边剥头皮一样——食物是上帝赐予的,送来食物并教会他们种植本地作物的土著人?那不是和食物一样,同为上帝的赐予吗?
对博恩特夫人来说,奥尔就是这样的。
算了,还是去做沙琪玛吧。
甜蜜黏软的沙琪玛,在那天晚上得到了所有人的一致好评,更要紧的是,达利安喜欢——虽然甜的东西他都喜欢,但奥尔能看出来,沙琪玛属于他格外喜欢的。
“差不多安排好了,后天我带着人出发。”晚上睡觉的时候,达利安说。
“你们怎么过去,又怎么回来?”
“把自己伪装成货物坐火车过去,再伪装成货物,带着那些孩子回来,还要感谢马克西姆。”
他说得很轻松,奥尔也只能搂着达利安的腰,将额头抵着他的肩膀,然后说一句:“注意安全,一路顺风。”
到了行动的日子,表面上看起来,所有警察都照日常那样上班,但实际上,达利安带走了二十个狼人。鱼尾区警局来来去去的警察、见义勇为路人与犯人的人流量越来越大——主要是酒鬼和扒手,鱼尾区已经很久没有恶性犯罪了。
除非是特意蹲在警局门口监视,否则这点警察的消失,没人发觉,即使消失的人里包括一位局长。
“哇!”
“卧槽!快放下!”奥尔还以为奥丁已经放弃给他送礼了,结果这天奥丁叼来了一只猎鹰——这是在城市里生活的猎鹰,一般在高耸的钟塔上筑巢,主食鸽子、乌鸦、猫,甚至小型犬。
奥尔看见猎鹰的第一反应就是:这是国二还是国一?牢底坐穿鸟啊!
“奥丁,你是越来越刑了。”猎鹰被救下来,竟然没死,只是受惊颇大,外带背部有点流血,没等奥尔给它治疗,得到了自由的猎鹰,已经从窗户里箭一样飞了出去,“对了,现在这世界是没人管这些了。不过,你真吃过猎鹰吗?”
“哇!”没吃过,肉太少,毛太多,不如回来让你喂。
奥尔挠着奥丁的下巴,暖绒绒的羽毛在他手指上滑过,手感极好,可奥尔却叹了口气。
“哇?哇?”怎么了?我的毛毛不好摸吗?
“达利安去了很远的地方……太远了,你不能跟去给我们送信。”
“哇?”为什么不能?
“超过一天了,你要吃血食。”
“哇哇!”我可以试试几天不吃!应该没事。
奥尔是动心的,但没有那么干,奥丁虽然很聪明,但它其实没有“偷懒”这个概念,就是奥尔一旦让它干什么,它就算骂骂咧咧,但依然会乖乖地干,这好像是某种约束。所以一旦奥尔让他去跟着达利安,为达利安传讯,那它就会去,无论这件事是否会对它的身体产生糟糕的影响。
总之,奥尔对于它的这个“应该没事”,没有太大的信心。万一有事了呢?
“没事,他到了当地,会给我电报的。”奥尔撸了一把鸦鸦,然后……他的手上多了一小撮细小的羽毛,他发誓,他一点都没用力。
“哇!qq”
“别哭别哭,你只是换毛了,很快就能长出更漂亮的新毛来的。”应该是……
听说鸟类换毛的时候,翅膀上的飞羽也会换,甚至会影响到飞行能力,那这下更是不能让奥丁去了。
达利安和狼人们一起,待在火车的货运车厢里,车厢中零零散散放着一些木头箱子,车厢的拉门开着一个缝隙,做通风用。狼人们都穿着破烂肮脏的衣服,把自己也弄得灰头土脸,就像是那些最底层的平民一样。
他们基本都是靠墙壁坐着,闭着眼睛,保持静默,像是睡着了,
一只手车厢的缝隙中伸了进来,然后是另外一只手,不一会儿有个人撑着地板,翻进了车厢,他坐在车厢里,松了一口气。
“咔哒”
“!”翻进车厢的男人立刻转身,突然的亮光让他的眼前一片惨白,“饶命!别杀我!别杀我!”
还好这光其实并不是十分刺眼,只是太突然了,男人的视力很快回复了正常,接着光亮,他看见了这节车厢里那些先到的乘客们,而且很显然,他们不欢迎他。男人打了个哆嗦,这绝对不是正有冷风从缝隙里吹进来,吹透了他的衣裳。
“我、我这就走,再见,先生们。”男人咽了一口唾沫,他乖乖地重新回到了缝隙处,跳了出去。
“咔哒”车厢里的煤精灯熄灭了。
这不是第一个不速之客,这年头的火车在经过某些特定区域时,总是会减速的。所以扒火车甚至就是很多人的生存手段,他们有的是为了盗窃火车上的货物,有的是借用火车免费前往其他城市。
这家伙还算是有眼色,之前他们的车厢里还进来了两个拿着枪的蠢货,现在他们的尸体或许已经被巡路的工人发现了吧?
达利安眯了眯眼睛,肮脏阴冷,满是怪味的车厢,让他有了一种久违的熟悉感,好像这才该是他的生活——和那些在牲畜车厢里被运输的牲畜有点区别,但不大。
而和奥尔在一起的生活,可能只是他刚刚打盹儿时,做的一个美妙的梦境。真的是太美妙了,现实中,真的会有那样一个血族的存在吗?
达利安抽动了一下鼻子,黑暗中潜伏的野兽忽然露出一个微笑,人性重新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他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走向面前的一个木头箱子,然后打开。木头箱子的里边并排放着两个大大野餐篮,当篮子打开,食物的味道开始飘荡在车厢里。
车厢里出现窸窸窣窣的响动,更多的野兽们从各自的角落靠近了过来,人类无法在黑暗中看见什么,但他们彼此能看见对方脸上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