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没见到那种被严重冤枉的人——奥尔确定大麦克一定也是了解他的性格的,所以他对于办事员也是有选择的——万一下一次遇到了被冤枉的人怎么办?
蹦出去反对?那当然是一种没用的行为。
不蹦出去,眼睁睁的看着一个无辜者死去?
所以还是别来了,看不见,不知道,就当做没有。
巡警们笑嘻嘻的跟着大麦克来到了唯一的审判厅门外,这地方有两个教室那么大,布置和电视里的西方法庭几乎一样,中间是高高的法官座位,法官右侧是阶梯状的陪审团席位,不同的地方是法官的左侧,那地方是父席位,现在有一位戴着金色流苏黄围领的光明教父,一位穿着黑色荆棘花纹白底长袍的守律教父,以及一位几乎和光明教父有着同衣着只是戴着白色流苏黄围领的白光教父。
那位光明教父奥尔还认识,就是上次毒蛇安东尼带去给小科尔祈祷的罗德里父。
陪审团席上坐了十五男人,他们都是衣着体面的绅士,现在有人正在用随身的银质小酒壶喝着酒,有人将胳膊支在陪审团围栏上睡觉,还有人低头看书。
至于法官……他明目张胆的在法官席上放了一瓶酒,一边低头看文件,一边不时的喝上两口。他的行为让陪审团席上偷喝酒的家伙们也彻底放下了心来,同样明目张胆的开始喝了。
“好了,送第一批犯人上来。”法官打了个酒嗝,扔出了一张纸。穿着黑色小马甲的书记员把纸捡起来,递给了门外带队的大麦克。
大麦克让两个人留下,带着其他人离开了审判厅,走过两道回廊后,刺鼻又熟悉的臭味让奥尔皱起了眉——是尸臭。
“这是拘留室,过去没这么糟糕的,但是,咱们抓来的那些人,都在这了。”麦斯·瓦特对奥尔说。
拘留室里当然也有换班过来的一个五人队巡警,他们看过来眼里写满了“你们总算来了”。
这里关押着所有他们在暴乱中抓来的人吗?只有五个巡警,能看得住吗?
正式走进拘留室,奥尔立刻就知道这个答案了——他们当然能看得住。
这里的囚室比警局里大得多,每间大概有3x那么大,而里边塞满了犯人,真正意义上的“塞满”,沙丁鱼罐头的那种。大多数犯人们坐不下去,只能站着,一个挨着一个。只有一些个子极其瘦小的幸运犯人,可以缩在其他人的脚底下,但他也站不起来了,甚至不能动,因为一条又一条的人腿成为了新的栅栏。
并且所有的犯人全都光着脚,没穿鞋子,那些鞋子很可能已经在旧货店的仓库里了。
有巡警端着盆给他们泼水,动不了的犯人们张开嘴巴,如果足够幸运会有水落进他们的嘴里缓解他们的干渴。
其中还有一些犯人则已经一动不动了,他们很可能已经昏了过去,又或者他们正是这房间里尸臭味道的来源。
“这样怎么把名单上的犯人带走?”刚才大麦克从法官那拿到的,就是一份即将上庭的罪犯名单,大概有十个人。
“就这么带走。”瓦特回答。
所谓的“这么”,就是打开一间囚牢,拽出十名囚犯,然后就可以把他们带走了。
“不需要核对名单上的名字,反正他们犯的罪都一样。”
这些囚犯刚出了牢笼就立刻跪在了地上,有些人直接昏了过去。水直接泼了上去,但即使被泼醒,他们也站不起来了,每个人都双腿颤抖,浑身无力。那也没关系,锁链直接套上他们的脖子,拉走就好了。反正离开了拘留室,法院室内的道路上都铺着大理石,很滑溜,很适合拖着人走。
那些只是偷食物,找破烂家具点火取暖、偷衣服,但是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错误地点的家伙,大多被抽上几鞭子放走了。这些被送进法院的家伙,都不是好东西,他们都是毫发无伤投降的。
达利安局长会杀死那些零散被抓的暴徒,但在“战场”上投降的无伤俘虏,他却不会杀死他们,只是会上交——轻伤的也不会命令他们去补枪,就只是不管而已,但他们想跑当然也是不可能的,会被视为反抗。所以暴徒中的伤员就躺在原地,过一阵再看到时,他们就变成尸体了。
那些被上交的无伤俘虏,现在大多数就都挤在这个牢里,没在这的那部分,在绞架旁边的尸堆,或者城外的乱葬坑里了吧?
他们死去是罪有应得,但是现在巡警们把人当畜生的这种行为,奥尔有些无法接受。
这些歹徒们做出过如畜生的行为,但他们的皮囊确实是人的,奥尔现在已经能做到毫不犹豫崩了这些畜生,但他自己做不到在虐待他们中取乐,他是拽着分配给他的那个囚犯的衣领慢慢走的。
无论如何,他们被送进了审判厅,随随便便的堆在犯人席的位置周围。
明显在他们离开后又喝了不少的法官,敷衍的念着被告的名字。陪审团不在意,巡警们不在意,囚犯们自己不在意。就算是那三位父看起来表情严肃,但实际上,他们也不在意吧?
“……以上十人,陪审团认为,他们的参与暴乱罪是否成立?”没有辩护,没有出示证据,什么法庭抗辩,什么都没有,直接进入了审判环节。
“有罪。”“有。”“啊?有有。”“嗯。”
陪审团们或一脸无聊,或打着哈气,或者完全懵逼的回答着。
“父们认为,是否赦免?”法官又问向一边的父们。
“不予赦免。”
“被告有罪,被判……昨天最后那组被判的是什么?”
“流放堪瓦尔群岛。”记录员翻了翻前边的记录。
“哦,那么,绞刑!”
“嘭!”木槌敲击在桌面上,一锤定音。
快速、荒唐。
但作为巡警,奥尔要和同事一起,把罪犯们拖出去行刑。
“呵呵呵。嘿嘿嘿嘿……哈哈哈哈哈!”一个罪犯在被拖拽的过程中笑了起来,最初声音很小,接着越来越大,最后是纵声狂笑。
丹尼·卡多被他笑得有些不适,他停下来抽出了警棍,但被大麦克拽住了胳膊:“他快死了。”
丹尼·卡多想了想,撇着嘴收起了警棍。
罪犯们都被拖到了外边,刽子手们过来接人了。早晨来时,人烟稀少的法院门外,现在围了许多人。他们有衣着肮脏的酒鬼,对着酒瓶子喝酒时眼睛还死死盯着绞架;有举着阳伞的夫人小姐,她们用扇子半遮住脸坐在自己带来的椅子上,既期待又害怕;还有衣着得体的绅士,一边玩着手杖一边满脸兴奋……
人被吊上去了,人们欢呼。刽子手们宣布着犯人的罪行,人们欢呼。刽子手拉动绞刑台的活板,人们欢呼。囚犯人们从激烈挣扎到彻底彻底停止挣扎,淑女们站了起来,绅士们举起了手杖,带着孩子来的大人把孩子举过了头顶,人们的欢呼得震耳欲聋。
下一组罪犯被吊上去了,一切重复。
奥尔以为他在镇压暴乱中已经习惯了死亡,但事实是,那种世界都扭曲感觉又来了。不过他应付这种感觉的经验已经很充足了,他没吐,甚至表情上都没多大改变,但他也彻底面无表情了。
相比其他正常说笑的巡警,他看起来就变得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