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要是不干了,大概率还是世子爷负责收尾。
三皇子气得直接将面前的书籍卷起来往桌面上猛得摔了两下,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
姜若见状也不好多说什么,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可她面上的表情一直在说,“你要将面前的公文处理完啊!”
三皇子气绝,他想不明白,这样一心一意为主子好的小丫鬟为什么就不是自己的。
等到了半夜,陈大夫依旧没有想出一个比较好的方子。
顾淮安没说什么,带着姜若先离开,说是明日一早再过来看看。三皇子还不信邪,晚上就直接留在陈大夫这边盯着进度。
半夜时候,大夫那边突然转来消息,说是施大人忽然严重起来,高烧不退且有呕吐的迹象。
从顾淮安来了扬州之后,施意卿就知道自己屁股底下的位置坐不牢实,毕竟为了融入扬州的官场,他手下也不是那么干净。他太想全身而退,最起码保住晚节,别过几年都要退位了,还闹得个乌纱帽不保。所以他从去年来就玩了命的干活,这段时间更是冲在第一线,安王世子和三皇子的命令都落到实处。
就说昨日他都染了疫病,也不敢真的放松下来。
若不是施意卿这么配合的话,扬州之行一定不会这样顺利。
从信和那边知道消息之后,顾淮安就轻手轻脚起身,准备去看看。
姜眠睡得要深些,只感觉他起床的动静,模模糊糊问了下,“怎么了,是陈大夫那边研制出来新的药了吗?”
说完之后,她也坐了起来,挣扎着想要跟着一同过去,“我同你一起吧。”
顾淮安已经收拾好,闻言就见到女子坐在床边。
外面的天还是漆黑的,见不到一丝光亮,万物都寂静下来。
屋内只点了一盏亮度很低的油灯,灯芯儿被烧到最尾,光线就越发昏暗。
姜眠就坐在昏暗的光线中,洁白的中衣将整个人衬托得十分柔软。安安静静坐着时,她连眼睛都睁不开,却伸手往旁边摸自己的衣服,想要跟着一起。
模样又好笑又温馨。
自从察觉到他情绪不对后,她就变得异常“粘人”,围着他身边打转,试图让他的心情便好些。哪怕是没有睡醒,她也不忘记要跟着。
顾淮安走了过去,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手下的触感极为柔软,“不是大夫那边的事情,赵九重找的我,可能是城门那边出了点问题。”
这种事情姜若是不适合在场的,这点她清楚得很。可或许是因为没大睡醒,她的胆子比平时大了很多,没多想就直接抱着面前男人的腰。
他这段时日瘦了不少,腰腹却依旧紧实,硬邦邦的,却不大膈人。
她闷声闷气问:“应当没有什么危险吧?”
顾淮安低头就看见在自己腰前毛绒绒的脑袋,“现在还能有什么危险?不要想多了,继续睡上一会,说不准白日还有很多事。”
等她重新睡下之后,顾淮安才熄了油灯出去。
姜若醒来的时候屋子里早就没人了,她简单收拾一番就去了永安街附近大夫的住所,想要帮忙看看今日陈大夫能不能研制出新的方子来。
谁知道才进了院子,她就感觉到气氛与往常有所不同,众人走动间都小心翼翼,生怕闹出什么大的动静来。
这是又出了什么事?
她被眼前反常的一幕闹得心里发慌,走进去时候发现三皇子和世子爷都端坐在一旁,没有去处理公文。就连原本将自己关在没人房间里的陈大夫今日也出现了,捧着一杯热茶慢慢喝着。
陈大夫已经上了些年纪,这段时间没怎么睡好,昨夜又熬了个通宵,现在眼皮子都快拉到脸颊上。若不是他还就着热茶在吃点东西垫肚子,都快要以为他已经直接睡了过去。
她走到世子爷身后站着,问了一句,“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顾淮安见她过来,拉着她的手让她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施大人这段时间亏空了身体,昨夜发病迅猛,虽然用针灸及时止住了抽搐的症状,可也没好到什么地方。今日早上瞧着情况不大好,他就派人去施家将这件事情告知施夫人,现在两个人正在里面说话。”
姜若的手心不自觉地缩紧,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来。眼下这东西还是有传染性的,之前施大人瞒着自己家的人,就是不想妻子和孩子为了自己担心。眼下怕是十分不好,才会匆匆将施夫人找过来,以防止有个什么意外,后面没个交代。
她其实还不敢相信,仿佛施大人带着帷帽将自己全身密封起来处理公文的样子就在眼前,怎么一下子就这么严重起来。
顾淮安看出她的不安来,有心想要解释一番,就看见施夫人已经从里面走了出来。
施夫人带着帷帽,瞧不出面容,只是开口时沙哑的嗓音还是泄露出情绪来,“见过三皇子、安王世子。”
“夫人不必多礼。”三皇子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也有点复杂,看了一眼紧闭的木门,“施大人可有什么嘱咐,若是我们能帮上忙,只管开口。”
他这句话倒是说得真心实意。和施意卿共事这么久,他除了觉得施意卿太像三姑六婆整体盯着别人家狗币倒灶的私事太上不得台面,对于施意卿的能力却很是肯定。
施夫人眼眶热了,泪水如同溪流一般在脸上不断流淌着。想起刚刚自家老爷的交代,她就感觉有一把尖刀戳进心窝里转了一圈,疼得她几欲晕眩,身形不稳。
姜若见状,连忙上前去扶了她一把。她就感觉到施夫人全身的骨头都像是软了,整个人不可抑制地往下滑。
两个人都跟着踉跄了几步,关键时候姜若一手撑着旁边的凭几,一手撑着施夫人的胳膊才不至于让两个人直接倒下去。
施夫人全然顾不得,抿了抿干涩的唇瓣,艰难开口,“我想问问,陈大夫的方子有几分把握?意卿说他想试试看。”
“说不准。”陈大夫也没有吃东西了,将包子放在一旁,正了正色,“我也是昨日在一本古书上看见这个方子,既然被记录下来,还有救醒人的实例。但毕竟这只是书中记载,且这本书流传不广,实例是否为编造尚未可知。现在的方子,我已经根据药性减少了车吉草的量,可到底怎么样也说不好。”
得益于芙蓉教过的药理的知识,姜若这次倒是听懂了。车吉草是一味毒药,如果误食一点都会让人全身麻痹,在一息之内让人直接昏死过去。且在半个时辰之内,救过来也会半身不遂。所以就算车吉草也有息热镇痛的效果,却很少被当做药材只用。
在场的人显然都是听过车吉草的毒性,所以在听说陈大夫研制出解药也没有多少高兴。毕竟弄得不好,这个解药吃下去就会变成催命的毒药。
施夫人也十分清楚这点,努力站直身体,朝着陈大夫直接拜了下去。“那烦请大夫多看顾些,让他试试看。”
陈大夫站到了一旁,没有立即吭声,而是看了一眼旁边的顾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