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睡一会去。”他摸了摸她的长发。
“嗯。”姜若应了声,声音软软的,又在他的胸前蹭了蹭,“我就是想抱抱你。”
顾淮安失笑,就听见女子又问了一声。
“今日会比昨日更好是不是?”
“自然。”
女子得到这个答案,却没有想象中的高兴。她挣扎着站直了身体,抬头看向面前的男子。
你说顾淮安今日同昨日又很大区别吗?也没有。
他或许会觉得自己温柔了很多,可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仍旧是一片冰冷的漠然,周身有种见血的威压,让人喘不过气来。
“我说的不是扬州的局势,我是说你的心情。”
就像是在湖中间投进了一枚石子,泛起的圈圈涟漪冲击着坚硬的的河岸。
顾淮安看着面前睡眼惺忪的女子,凌厉的凤眼柔和下来,“心情也比昨日好。”
在他的猝不及防中,女子突然踮起脚尖,亲了上来。
他瞳孔紧缩,双眼诧异地睁大。
“那世子爷今日很厉害,明日会比今日还厉害。”说的话真的就像是在哄三岁的孩童。
那些刹那间的悸动又转化成哭笑不得。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将她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后,盯着她的泛着微微水光的娇嫩唇瓣,最后还是没忍住,同样低头亲了下去。
亲昵时,他说:“好。”
——
顾淮安用武力直接将扬州那些蠢蠢欲动的人直接镇压下去,又拿着萧家签字画押的名单挨个秋后算账。王家抽手得快,踢出旁支的一户出来顶包,才勉强将自己剔除出去。
可这样一来,王氏自家就起了乱子。
这些年京城一脉发展得比本家还要好,这就让本家在许多事上的威信力大不如从前。这次王广陵在离开扬州前特意交代,给安王世子添些乱就成,到时候给钱给粮,将王家在这次瘟疫当中的贡献宣扬出去。安王世子就是在想动王家,也要掂量掂量民间的舆论。
谁知道王家二爷自持身份,还将自己当成乱世之中群雄竞相招揽的望族,可以再次左右时局,擅自做涨物价,倒逼官府惹出今日的祸事来。
这明明是本家自己惹出的乱子,不想着如何解决,倒是踢他们这些旁支来顶锅。这次就这样,那下次呢,又是谁?
王家人聚集在本家,要王家大爷和二爷都给个交代,最后连带王老爷子都出面调停。
王老爷子是现任族长,就是到了皇后面前,皇后也要尊称一声“叔父”。众人倒是不敢在王老爷子面前闹得太过分,这次的闹腾不了了之。
“得到好处的时候,一个个不出声。现在稍微有些差池,倒是都成了诸葛亮,秋后算起账来。”在众人离开之后,王家二爷气不过,直接踹上面前的凳子。
凳子飞起,砸在墙壁上顿时四分五裂。
“都是什么东西!”
说完之后,他就感觉到自己膝盖被猛力砸到,疼痛在瞬间爆发,他毫无觉察地跪了下去。等痛觉传到脑子里时,他疼得龇牙咧嘴,抬头却对上王老爷子漆黑的脸。
“父亲!”他不可置信。
王家大爷见状也跪了下去。
王老爷子眼皮却不带动一下,扬起手中小儿臂膀粗的拐杖对着王家大爷的背部狠狠挥了下去。王家大爷被打得踉跄,匍匐在地上。缓过来之后,他又撑起身子,规规矩矩跪着。
“还不知道错吗!”
王家二爷没吭声,王家大爷低头,“儿子知道错了。”
“错在什么地方?”
王家大爷又不吭声了。
王老爷子见状,失望至极。没本事却还的狂妄自大,惹了祸事却不想着如何平复解决,反倒是推诿责任,现在更是连自己错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王老爷子觉得他们是步步都错!
直到这时,他才不得不承认,王广陵虽然是庶子,可眼界也比自己养的这两个棒槌好。可事情还是要解决,王老爷子罚两个儿子去祠堂跪着,自己则是找上顾淮安。
顾淮安眼下正忙着,在赵九重带着将士驻扎扬州时,在湖州听到消息的谢氏公子就赶到扬州。
谢云清是谢氏现任族长的长子,按照谢氏的族规是既定的下任族长。谢老爷子已经不大出面,更经不得长途跋涉,他来扬州已经是谢氏一族极大的诚意。
等见到顾淮安,他直接将同农户置换的地契拿了出来,只有谢家在江南占地的是三分之二,坦诚道这是自己能拿出来的所有。其余土地转了几道手,又或者是修建了的庄子,地契转化成宅契又置换出去,问题复杂得很。
顾淮安看到你地契时,有些惊到,错愕地看向谢云清。这要是换算成银子是个能让人为之侧目的数字,哪怕对于安王府来说也不是什么小数字。
而在这个世界上,最难的就是让人将已经吞进去的既得利益再吐出来。
谢云清坦然笑了笑,“这些年谢家在这个上面也得了不少好处,再还回来也是应当的。世子爷若是想要让我们全部补上,剩下的我们怕是只能拿银钱来换。”
二人目光在空中相撞,全都明白了彼此的意思。既然是拿银钱来换,日后在调查时查到谢氏族人身上,也请手下留情。谢家人吐出这些东西来,为的就是保住谢氏族人在官场上的仕途。
顾淮安无法评价这种行为,但是必须承认一件事,谢家这次的举动能够让局面瞬间明朗起来。他原本也没打算一次解决掉朝廷上百年的沉疴旧疾,这无异于痴人说梦。
他接过谢云清手中的地契仔细察看,再打开旁边放置的精致小木匣,给出了个数字,“至多八十人。”
“世子未免也太过苛刻,谢家是真的不愿意掺和进这件事。”谢云清没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