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溪照发飙了,“你在骗谁呢!你在骗你自己,知道么?你不学也是你自己没有收获,啊?你在帮谁学,帮我学啊?学习态度一点不端正,赫连筝平时就是这么教你的啊。下午我把岚小召带来,你看看人家怎么学的,你再看看自己!”
小石妖脑袋都快贴到胸口,她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数落过!
小岚长老不带一个脏字,把她的自尊放在地上,狠狠地践踏,好伤心啊,好难过啊——
小石妖眼泪吧嗒吧嗒,岚溪照越看越生气,“哭哭哭,有什么好哭的,有哭的时间不如多写几个字,把笔拿起来,给我写!”
她手指用力戳在宣纸上,小石妖哭哭啼啼抓起笔,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只是照着上行笔画在临摹。
写完一行,岚溪照在旁冷冷道:“读一遍,以后写完一遍都给我读一遍。”
读?怎么读,她字都不认识,只能摇头:“我不会读。”
岚溪照不可置信:“刚才教过的呀,刚才带着你读了好几遍的。”
“我忘记了嘛。”小石妖眼泪像下雨。
荣锦心疼得哟,赶紧摸出手帕给她擦泪,岚溪照一把拍开,“都是让你们给惯得,惯成个小废物,什么也不会!”
“我不是什么也不会……”小石妖试图狡辩。
岚溪照毫不留情:“那你会什么?会吃会睡?”她弯腰把窝在石妖脚边打盹的肥肥抱到书案上,“你跟这只猪有什么分别?”
肥肥毛茸茸的猪身子动动,小猪鼻子拱起石妖的手,要她摸。
石妖把手伸进它软乎乎的白色卷毛毛里,“我宁愿,是一只猪。”
谁会逼着一只猪读书写字啊,人家肥肥每天过得多开心,吃了睡,睡了吃,漫山撒欢,小溪里打滚,草地上晒太阳。
那她就当一只猪好了嘛!
“我本来就是来当灵宠的嘛,当灵宠,给人骑不就好了,干嘛非让我读书写字!”
小石妖崩溃啦!一整个大崩溃!
岚溪照把肥肥抱到桌子底下,扯了根板凳在旁边坐下,与她平视,“那我且问你,你现在又是为什么同赫连筝成婚,嗯?”
从前看小岚长老这张脸,或许因为她是土妖的缘故,十分和蔼亲切。
现在看,她简直就是梵天的罗刹!地狱的恶鬼!
可怖至极!
偏生小岚长老声音有一种特的魔力,逼得小石妖不得不回答:“为了、为了宝石美玉。”
“那宝石美玉会从天上掉下来么?”小岚长老手指头梆梆敲桌沿,“问你话呢,宝石美玉会不会从天上掉下来,你不努力,天上会不会掉馅饼!”
“不会——”小石妖重新提笔,眼泪已经模糊了视线。
玄霄站在窗子外头看,本来想进去劝两句的,可岚溪照一个眼风扫来,他登时有一种想下跪的冲动。
玄霄想起自己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术法课上被当众打手心的惨痛经历,那份委屈,死也学不会的痛苦,挑灯夜读的辛劳……
本来武修就是不需要把术法学得很精嘛!像赫连筝这种内外兼修的,修界能有几个?干什么非得学术法,真是莫名其妙。
看到小岚长老,玄霄不由得想起术法课上那个严厉的白胡子老头。
啊!真是想想就鸡皮疙瘩起。
于是他很不仗义地溜了溜了。
终于捱到午时,赫连筝放课后,作业都没来得及布置便匆匆返回小竹居。
大老远,她就听见屋子里头两个女人在吵架。
荣锦的声音尖细一些,且惯会冷嘲热讽,“在这装什么严师啊,欺负一只什么也不懂的小石妖。哄我以身抵债的时候,不是很会演么?人五人六的,真是好一朵清纯脱俗的白莲花。”
岚溪照的音色则较为低沉,吐字清晰,语气也缓慢,“我装什么了?我这是为她好,她学不会东西,我们都得挨罚,这是宗主的吩咐,你究竟明不明白?我严厉有什么错?”
荣锦“哈”一声,“亏你还是外门弟子们的入门导师呢?五门之所以是五门,便是要按照弟子专长,来因材施教。你让一个土修,去练水法,那能成么?她压根就没长那根筋,违背天理的教学,根本行不通。你不如把她杀了,重新投胎来得比较快。”
岚溪照:“你这是歪理,那五行灵根,同识字课能一样么?识字是基础,是最简单的了。连字都认不得,那些高深的功法诀窍,如何能领会?还有,我们就事论事,你别扯私事。”
荣锦:“识字课也可以采取她喜欢的方式,这不是外门的大课,你怎么舒服怎么来,下面弟子能学多少,随他们去。如今二对一,她不能习惯你的方式,你硬逼她也学不会啊,写了这半天,这几行字,她会读了么?”
岚溪照:“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至少她现在已经写得很熟练,只是一直哭个不停才不会读。等到下午,她习惯就好了。”
“行,你就犟吧。”荣锦道:“反正,我将来若有了孩子,可不会让你这么教。”
岚溪照音调变了,“什么意思?”
荣锦漫不经心耸耸肩,“就是咱俩掰了的意思,通过这件事我看出来了,咱俩不合适。”
岚溪照声音开始发颤,“什么叫不合适,你说清楚。”
荣锦:“就是不合适的意思呗,你这个人,看着温温柔柔,其实太强势,什么都想占上风,一次机会也不给别人,我觉得你太蛮横了。”
岚溪照:“……你现在觉得我蛮横了,不是你勾着我腰求我的时候。”
小石妖听热闹听得入,都忘了哭,眼泪挂在腮帮子,头微微偏向一边,耳朵支得高高。
听得有点迷糊,又隐隐感觉很刺激,什么上风下风的,是她想的那样么?
院外赫连筝心里也是纳了闷,她不过离开了一个半时辰,两人教小石妖学点规矩而已,吵成这样,还闹着要掰?
不过话说回来,这俩人是什么凑到一块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