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礼部却没批准他动工,一下子坐实了他是自作主张。
这事也不需要石仲魁让人散布出去,有的是人自发的当成闲话说了出去。
朝堂上还没有个结果,明年参加顺天府乡试的秀才们,顿时群情激动起来。
别说那些考了多年,对自己没多少信心的老秀才了,就是被看好的俊杰,心里也难免不安起来。
实在是秀才和举人一比,真的天差地别,甚至说是改变人生都不为过。
……
石仲魁这天在自己的官厅里,看着月份翰林院各项开支表,正有些头疼如何名正言顺的捞点钱时。
于同甫笑嘻嘻的拿着一卷邸报走了进来。
把十几张报纸在石仲魁的案牍上摊开,“伯谦,这些都是京畿各个文社张贴出来,声讨那范道的文章。”
石仲魁只是撇了一眼,就失去了兴趣。
无论民间如何说范道破坏了贡院的风水,朝堂上只会用他擅自改变修缮计划,拖慢乡试准备工作来论罪。
这罪名看似不大,可对还没真正得到官身的范道来说,等于还没起步就倒退一步。
而这一步后退,等于是跌进了万丈深渊。
加上京畿无数秀才声讨礼部,别说范道有错了。
即便他没错,也会被推出来当替死鬼。
于同甫见他不在意,顿时有些没劲的问道,“我们不趁机踩那范道一脚?”
石仲魁抬起头,没好气的说道,“这事用不了几天,必然会有人猜测范道是着了我的算计。
此时再参合一脚,不就等于坐实了这种猜测?”
于同甫一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谁让范道真正得罪的人,也就石仲魁。
“就是有些便宜了姓范的那家伙。”
石仲魁却笑着摇摇头,“我记得当初太和殿外时,范道御前咆哮,是被大太监戴权借着逼迫我接旨而敷衍了过去。
你说要是有传闻说,范道和戴权的关系极好,士林会有什么反应?”
于同甫瞳孔一缩,有些害怕的说道,“伯谦,你可真够阴损的,这是要掘人家的祖坟了。”
外人可不会信戴权为范道摆脱惩罚,只是一时机缘巧合。
更多的人第一反应肯定是,范道说不定已经是戴权的干儿子。
一个进士要是背上这名声,基本上等于自绝于士林,必然会被天下读书人骂死。
甚至有落魄书生还会把这事写成杂记、趣谈,宣扬出去。
后人看到之后,会认定范道认贼作父,这和掘了范道的祖坟没什么区别。
于同甫急匆匆的出去造谣生事时,石仲魁想了想后,叫来于顺,让他去请贾琏、贾蓉两叔侄上门喝酒。
贾蓉媳妇秦可卿当年病逝时,贾珍因为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花了一千二百两银子为亲儿子贾蓉捐了个五品龙禁卫的官身。
秦可卿才能以五品诰命的身份风光大葬。
而经手捐官这事的人就是戴权。
戴权一开始听到有人说范道是自己干儿子,心里还挺高兴的,甚至还想过干脆再拉范道一把,今后等于就有了个真正的自己人。
但他其实也不傻,把这种人人喊打的老鼠收为门下,简直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但让他站出来澄清谣言,他又不愿意了。
因为戴权很清楚,有时候越否认,别人越信,然后骂的也更狠。
甚至越描越黑。
贾琏、贾蓉去了一趟石仲魁家,隔天就带着千两的银票,请戴权喝酒。
贾琏转述石仲魁说的‘公公就不担心士林非议太久,会惹的太上皇不高兴’的话,顿时让戴权迟疑起来。
随后看到贾蓉从袖子里拿出来的银票,顿时明白这事就是石仲魁暗中算计的。
收起银票,戴权笑眯眯的说道,“六元公还真记仇。”
贾琏哈哈一笑,“有仇不报非君子,而且公公难道不想买几亩新开荒出来的良田养老?”
戴权听了这话,立马心动起来。
“就怕六元公对咱家有什么误会。”
“公公放心”,贾蓉走到戴权身边,低声说道,“孩儿那二姑夫多聪明,哪里会不懂花花轿子人抬人的道理。”
戴权笑眯眯的盯着贾蓉,“你这猴儿,没骗我。”
当初戴权和贾珍商量买官的事时,可是当着贾珍的面,说贾蓉就是自家孩子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