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舷给了尹东涵一块糖,亲眼看着他含着,望见他双唇渐渐恢复了血色,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寻得了一处安稳的落脚点。
“你好点了?”杨舷见尹东涵的气色恢复了大半,自语一般小声嘀咕:“我之前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低血糖的毛病?”
尹东涵望着因为自己而担心成那样的杨舷,笑了笑:“我也才知道。”
“你…你自己的身体,怎么跟闹着玩似的?”
杨舷见尹东涵不以为意地笑着,竟然有一种不知名甚的特殊情感在脑中一闪而过,让他别过头去,不想理尹东涵,又让他扭回身子,控制不住地去关心这个不懂得照顾自己的男孩。
“你是不是最近忙着练琴?没好好吃饭?”
尹东涵淡笑,还是有点虚弱的样子:“你怎么知道?”
“你还好意思说!”
杨舷声音明显提高,但考虑到冲一个“大病初愈”的“弱势群体”大喊大叫有些不合适,又将语气放平和了点:
“不过你到底在忙什么?问你好几遍了都,什么事啊,值得你这么殚精竭虑?”
“肖赛。”
“肖赛?你入围正赛了,什么时候的事?这么好的消息你不告诉我,瞒着干嘛?”
杨舷小有不满,而在尹东涵眼里,这种小情绪和娇嗔没有区别。他又想逗逗杨舷,佯装一脸诚实加委屈:
“前几天你不和我冷战的吗?坐窗台上拉《行者》内涵我,也不怕掉下来,难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暧昧到需要用非语言的形式进行交流了?”
“谁谁谁跟你暧昧?”杨舷微微别过脑袋,良久后:“总之还是恭喜你,不过你也别把自己搞得太累了,你这种以身体健康为努力代价的作风应该改改了。”
杨舷转过身来,义正言辞道。
他觉得只有态度强硬点,才能让尹东涵听进去。
尹东涵怔了怔,他是听进去了,而且这句话像是牵动了什么隐匿处的机关,让他尘封的记忆颤动起来。
相似的话,他在三年前听过。
三年前,他十四岁。
天赋异禀的琴童也会因为手小处处受限。权衡利弊后,他做了手术,剪开了虎口。
明知尹东涵十四岁正叛逆,劝了也无济于事。dr.关还是在见了尹东涵紧缠绷带的双手后,受了不小的震愕。
十四岁的少年目光坚定得像利刃,就像那切的并不是切切实实长在自己身上的虎口,而是阻挡他通往某处向往致敬的桎梏。
术后恢复还需要些时日。尹东涵手上的绷带缠了两周,拆开的当天下午,他便坐回琴前。喜悦全然包含在上扬的嘴角中,他能跨十二度了。
但手术也有代价,那就是动过刀的肌肉组织并不能像原生的那样有力,无法支持在长时间不休息的连续弹奏,内侧也会留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