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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落脚点,李芝瑶心里便也不那麽着急了,每天带着舟小弟四处逛逛,打打野味,摘摘果子,顺便探探路,找找可能的天水宫遗址。
而隔壁的深山宅男白少侠,也与他们越来越熟悉了,随着交流的频繁,李芝瑶越来越相信,这就是天字号第一朵纯天然无污染的大白莲花,她之前阴谋论的那些,基本都排不上用场。
看来…这世界上,这种儒雅白衣模样的,也不全是那位被她捅肾的夫子一般的龌蹉男人。
端正了自己的心态,平时白昱清过来找她聊天喝茶,她便也越来越放松,甚至会拉上对方一起给小正舟上思想道德修养课程。
实在是因为他太正气凛然了。
目前初步断定轩正舟小盆友是正魄,理所当然,李芝瑶便努力将他“正”的那一面好好熏陶,一个大人的言传身教实在是必不可少,至少比起她来说,这位白昱清实在是又白又闪亮,一点不辜负他的名字。
更让她意外的是,对方家中藏书还挺多,於是她便时不时借一些出来给轩正舟小盆友识字学道理,努力洗掉他身上那些过往经历带来的坏习惯。
次数多了,她也就时不时会进去他家,不过一般都等在客厅并不会进去。
直到这天,她来还之前借的一册《道德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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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正是个阴雨淅沥的日子,绵延的水雾将整座山头包裹,灰蒙蒙的天有些阴沉,李芝瑶便没有带着小屁孩去山林瞎闹,点着从山下市集买回来的油灯教了轩正舟小盆友大半天识字,直到他到了午睡时间,她便拿着书去找了白昱清,准备再和他谈谈小孩的教育问题。
真是的,这还没成亲呢,就开始有一颗当妈的心了。
其实她一直很好,白昱清的家里人是怎麽把他教成现在的样子的。
说是温室里的花朵,有些不问世事的天真吧,他又家务全能,出能走商赚钱,归能煮茶论道,身负惊世绝艳的武学,却温温和和,从来不与人争辩斗狠。
除了脾气太好,没别的毛病。
这样优秀的一个人,想必也有着十分优秀的家人。
虽然好,她却也知道分寸,便从没打探过,直到…
彼时,他刚刚雕好一座玲珑玉船,这是过一阵子要送到山下贩卖的玉器,也是他平时赖以为生的手艺,平时在他工作时,门都会关上,李芝瑶便不会敲门,免得打扰对方。
只是今天他恰好刚刚收工,李芝瑶见到门开,打伞过来一问,他手上还残着玉石粉末,便直接让她进门自己挑书了。
将油伞搭在门口夹子上,她将书小心护在身前布包里,等到了屋内才打开。
角落光线不太好,她走到了书房,只看到架子上满满的都是书,便问道:“书放到哪里?”
白昱清抬头,“第二排便是,你要的其余卷册…小心!”
李芝瑶正抬脚将手里的书册往上头第二排空隙处放去,放归的书册却碰到了什麽东西,霎时间,有什麽摇摇晃晃地从架子上滚落了下来。
两人同时伸手去接,李芝瑶毕竟离得更近一些,一个晃身就抄起了那掉下来的小物件。
白昱清轻功好,却远,便晚了一步,一下子按到了她的手背上。
李芝瑶手里托着东西不敢乱动,他则是觉得触感有些怪,等到反应过来,两人已经保持着手贴手的姿势有一会了。
霎时间,一种异气氛瞬间在他们之间弥漫开来。
白昱清僵硬地松手,手指一点点离开对方,李芝瑶也不知道怎麽了,心跳的有些快,甚至在此时安静的室内都能清晰听到。
“砰…砰…”
大概是刚才太惊险了,她想。
“抱歉。”
“抱歉。”
两人同时出声,愣了下,互相看了眼,便不知为何,又在同一时间笑了起来。
李芝瑶用书捂住脸,有一种暖暖的感觉从心底往上泛,她不太懂,却也有些模糊的印象。
好像,和之前不一样。
这种不由自主,看到对方笑,便会觉得自己十分开心的感觉,总是会让人忘掉许多事。
比如,刚才她想干什麽来着?
“芝瑶姑娘…”一边的白昱清终於也停止了傻笑,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歉,“抱歉,在下…在下…”
见他看向自己的手,李芝瑶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她接到的东西还在手心握着,玉石的质地温润平滑,显然是上好的玉材,与他放在桌上那些不太一样。
“啊,对不住,刚才…”她抬起手里的东西,下意识看了眼,却是用羊脂玉雕成的一个女孩,长裙委地衣带飞扬,姿态翩跹优雅,更是有着不加矫饰的纯美笑靥。
和自己完全是两个类型。
刹那之间,便像是一盆冰水落到了头上。
她脸上的笑还在,人却已冷静了下来,顿了顿,便道着歉将这玉雕递还给他。
白昱清讷讷地接过玉雕,上面的温度还没退去,他将头压得低低的说了声谢,手指无意识摩挲了下,便侧过身将它放回了书架上。
“芝瑶姑娘,你这回是要拿哪本呢?”他回头探询道。
李芝瑶一时之间也没什麽想法,就摇了摇头,“我也不知,可否让我看一眼这架上其他未读过的书册?”
青年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