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还祥那布满愁色的脸上,终于多了几分异色,他微微抬头,终于正眼打量了严靳昶和安韶。
末了,他像是终于卸下了什么,长舒一口气,脸上的表情也变了。
明明还是同一张脸,看着就像是突然换了一个人一般,耷拉下去的眉眼都扬了起来,“不错啊,你们还真耐得住性子,之前那些人,要么是不等我把话说完,要么是等我说完了之后,就把真的木镯子套入我手中了,你们到好,给我套了个假的镯子,看我脸色,你这假的镯子做得跟真的似的,方才把我都骗过去了。”
安韶突然握紧拳头,于是那些捆束在景还祥身上的根藤,瞬间收紧,箍住了他的咽喉。
安韶:“你为何要骗我们?”
景还祥嘴角微勾:“这可真是冤枉啊,我可没有骗你们,我说的句句属实,只是有一些话没说全罢了。”
景还祥微微眯眼,“待你们将那木镯子套进我手里,并不是试炼结束,而是试炼的开始,因为接下来你们将迎接这敬国的天灾,如果是过不去那天灾,就会永远留在这里,而我的魂魄又要被驱逐出去。”
“是你们执意要把木镯子套进我手里的,我还好心的阻止你们了。”
第93章 炼之镜20
景还祥是阻止了,但他却没说清真正的厉害关系,将被如此多君合力压下的过往事迹和盘托出,让还未完全调查清楚事情全貌的他们知晓,又说那木镯子一旦给他戴上,他的魂魄就会被驱逐出去,又得在外面飘荡个几十年。
字字句句,说的都是别人的事,以及他自己的事,一不求试炼者揭发此事,二不求试炼者助他逃离,三不说此地的危难和试炼者有什么关系,四不提合作共赢,更没有威逼利诱。
试炼者就像是在听一堆故事,还是过去的的故事。
进入此地的试炼者就算听了他的这些话,也不会太在意——他们在意的是自己的试炼,这其中的利害既然和他们没有关系,他们又怎么会插手呢?
严靳昶听着都觉得缺少了些什么,现在看来,缺的可不就是一条将这些看似散乱的事情串起来的线么?
景还祥指了指那勒着自己脖子的根藤,“能不能先松一松,我真的很脆弱的,逃不掉的,你们这些试炼者,抓我一抓一个准。”
安韶只是让根藤稍微松了一点点,足够让他把话继续说下去。
从他的口中,严靳昶和安韶得知,之前那些被送入此地的试炼者们,无一例外,全都成功的将木镯子戴到了他手上。
只不过,被套上了镯子的他,魂魄并非立刻被驱离此地,而是看到了一场天灾。
那些试炼者们亲眼见证了红月当天,天地色变,地动山摇,风雨交加,电闪雷鸣,山洪暴发,侵吞万里良田。
意识到情况不对,试炼者们纷纷御剑飞到空中,试图撤离到安全之地,可是举目四望,处处都是危险。
至于被强行套上了镯子的景还祥,他被那些试炼者们当成了引来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直接就给扔在了原地。
景还祥也想躲啊,一没有仙器,二不会驾驭仙器,更不会腾云驾雾,他是真的手无缚鸡之力。
所以,他要么是被雷劈死,要么是被冰雹砸死,要么是被狂风卷入云霄,又从天而降时摔死,要么是被卷入山洪,在浑浊的泥石水中溺死。
总之,死法千百怪,死状千姿百态,都逃不过一个结果——死。
看到景还祥眼中的悲戚,严靳昶隐约猜到,这景还祥的魂魄,在被驱逐出此地之后,约莫是去了哪里了。
安韶也想到了和严靳昶一样的事,“你,其实不是因为木镯子套在你手上,就魂魄离体,而是死后魂魄离体,又被送到阴冥界了吧?”
景还祥:“……”
景还祥轻咳一声:“胡说!我这大活人不是好端端站在你们面前吗?有血有肉的,哪里像是一个死的?你们既然进入此地试炼,那修为定然都是很高的,连一个人是死是活都看不出来吗?”
严靳昶:“你不记得你在阴冥界经历的事?”
景还祥:“都说了,魂魄离体之后,我浑浑噩噩的,记得不太清楚。现在你们已经知道这些事了,还打算将木镯子给我吗?”
严靳昶:“你也说了,那是试炼的开始,所以,我们现在要思量的,是如何躲过天灾。”
景还祥缓缓摇头:“不可能的,那可不是普通的天灾,是君引来的天灾,你们的运气可真是不好,怎么就选到了这个地方呢?我听之前的那些试炼者说,还是有其他的试炼之地的,你们这是选了一条死路了。”
安韶:“若是不将木镯子套入你的手中,天灾是不是就一直不会来?”
景还祥:“当然不是,看到天上的月亮了吗?待到月圆之时,月亮会变成红色,血月便有天灾,一月一次,避不开的。”
严靳昶:“现在是上弦月,距离月圆还有一些时间,可以提早做好准备。”
景还祥有些好,“你们打算怎么办?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这和你们以往渡过的雷劫,可是完全不一样的,这是劫,是那些君设计引到这个地方的劫。”
严靳昶:“嗯,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们挨家挨户,把屋子里供奉的像,都端到街上。”
安韶:“全部?”
严靳昶:“全部。”
严靳昶走到门边,把房门一开。
“咦?”正趴在门上的黑影传来一声低呼,紧接着,呼啦啦的倒了一地,从门口堆倒了安韶的脚边。
严靳昶:“正好,帮手也到了。”
因为最贴近门板,所以此时被压在最底下的泽寅扑腾着爪子挣扎道:“压到我的毛了!赶紧起来啊!”
一群妖兽陆续起身,梳理毛发。
它们跟在严靳昶和安韶身后进入镜中,只不过醒来的地方是在深山老林里,找寻了许久,才抵达了这个村庄。
这庄子本就不寻常,从外面看去是一片破败之景,推开门之后看到的又是一片繁华,再加上严靳昶和安韶为了寻找线索,把每一间屋子都搜了一遍。
所以尽管它们是追寻着严靳昶和安韶的气息而来,也被这些到处都有的气息搅乱了,兜兜转转找了许久,又逐一排查每一间屋子,这才终于在最后一间屋子里,找到了严靳昶和安韶。
只能说,有霉坐镇的屋子,果然玄之又玄,若是随意乱找,只怕是找个几天几夜,都会以各种各样的方式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