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世子将手里的蓑衣随手扔在了桌上,他看向苏尚书和一直捧着茶杯没说话的苏老大人,冷笑一声,:“尚书大人何必明知故问?!”
苏尚书将手里的热茶递给了长乐世子,:“世子又何必动怒?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长乐世子却连看都不看,随后一扬就将苏尚书手里的茶杯打翻在地,
“啪——”的一声,碎片四溅。
“我看你们的胆子是越发的大了,怎么,做了这大晋朝数十年的高官,就不将我这主子放在眼里了?”
“和我打的什么马虎眼?”
长乐世子色阴沉的看着苏尚书,他称呼的人的时候都透着股阴阳怪气的劲,:“尚书大人。”
“你明知道南阳是个什么情况,竟然还这么卖力的叫你的人去,你想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倒不如问问世子爷你想干什么!”
苏尚书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看着长乐世子,:“世子当真是好魄力,好果决的手段,当初南阳线断的时候,世子可曾有只言片语给我们透过风声?”
“世子爷胸中自有万千沟壑,行事毫无顾忌,如今事发了就怒气冲冲的来寻我们的不是,世子当真是好大的威风!”
“你们这是在怨我?如今对我可是心怀怨怼之情?”
长乐世子看着苏尚书,笑的讽刺,:“你们对大晋的皇帝摇尾乞怜,做着怀康帝脚边的狗,瞧着是做惯了,对着我显出厉害了?”
“不过是两姓家奴!”
做了这么多年的尚书,苏尚书何时被人这么羞辱过?
他勃然大怒的看向长乐世子,: “你!”
“子崖。”
一直没出声的苏老大人喝止了苏尚书,他放下了手里的茶杯,看向了长乐世子。
“世子今日冒雨前来,想必也是有要事相商。如今我们都坐在一条船上,正该是同舟共济的时候。”
“我们苏府这么多年来,为着世子的事,前前后后打点,上上下下的操持,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世子爷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看着苏老大人,长乐世子慢慢吐了口气。
他默了片刻,对着苏尚书和苏老大人拱了拱手,:“老大人恕罪,朝泷心中着急,有些失了分寸。”
闻言苏尚书同样也缓和了脸色。
他握着长乐世子的手,:“世子爷放心,您的事就是我们苏府上下所有人的事,没有大郦皇室的厚恩,何来今日的苏府?”
长乐世子被引着坐了下来,苏尚书‘心平气和’的说道,:“南阳的......事,既然已经发生了,再争执些其他的也毫无意义。”
“现在,问题的关键就在于朝堂上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这事遮掩不过去的。”
苏尚书说着,看向长乐世子,:“有一点,您得清楚,这事如今的重点是行凶之人,他们为了求财,才悍然杀死了这些‘无辜’的商人。”
“可是,这些商人都在用一条商路上,而他们...”
“没有可是!”
苏尚书斩钉截铁的道,:“在这条商路上行凶是因为这是大晋朝的经商要道……来往的商人多,聚集在此地有什么怪的?”
“要说有问题,那当然也是这些行凶之人的问题!”
苏尚书义正严词,痛心疾首的道,:“他们何其的猖狂!竟然堂而皇之的将目标定在这条商路上过往的商人,还用如此血腥和残忍的手段造成如此恶劣的影响!”
“究竟是谁给他们的胆子?谁在他们背后撑腰?!”
“能指使这样一股力量的人绝对不是籍籍无名之辈。想来都叫人觉得胆战心寒。”
苏尚书转而慷慨激昂的道,:“大晋绝容不下这样目无法纪,只手遮天之辈!”
“地方上的官吏无用,那就派京中的得力之人前去!”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这样为非作歹,祸患天下的罪徒,都必将被绳之以法!”
苏尚书铿锵有力的话音落地,整个书房内都安静了一瞬。
长乐世子看着苏尚书‘一身正气’的模样,忽的摇头笑了。
他对着苏尚书拱着手,:“尚书大人一心为国,心怀天下,有大人这样的股肱之臣在大晋呕心沥血,大晋何愁将来?”
“是朝泷见识短浅,多有失礼。”
苏尚书捋了捋胡须,对着长乐世子摇摇头,一语双关的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罢了。”
说完,他看向长乐世子,:“说来,这事好办,但这事也难办,那些边边角角,世子可处理干净了?”
“就是这些细枝末节,才最容易坏事啊,世子当舍则舍,毕竟这胆大包天的狂徒已经杀了这么多人,不在乎在多几个了。”
长乐世子犹豫了片刻,但看着苏尚书的目光,他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苏尚书一笑,:“世子有决断就好。”
今晚,在苏府听见的这一席话叫长乐世子心安不少,可还不待他心满意足的起身告辞,苏老大人却说话了。
“世上的事终究是无法尽善尽美,最怕的就是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