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燕芝眨着眼,眼泪一颗颗的坠落,可这次,她是笑着的。
“殿下不曾后悔,我又何尝不是呢?”
“我陆燕芝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就是在梅园那日莽撞的撞上了殿下。”
“在我前途渺茫,前途未知的时候,是殿下拉了我一把。”
“殿下自责于过往,但或许那是因为我在积攒运气。”
“攒啊攒啊,忽的有一天,我攒够了运气,被殿下捡回了家。”
“殿下是很好,很好的人,对我也很好很好。”
“要是当初知道要经历那些痛苦和磨难都是为了和殿下相遇,我想我会毫不犹豫的再经历一次。”
“因为殿下值得。”
这世上独一无二的陆燕芝,叫人头脑发昏,心皆颤的月亮啊。
自加冠后从未哭过的周重邛,此刻眼泪也在不停的落着,他抱着陆燕芝,不敢言语。
陆燕芝揽着人,像从前周重邛无数次做过的那样,贴着他的脸,轻轻的拍着他的背。
曾经一直觉得男主父亲吓人的陆燕芝,此刻无可抑制的悄悄生出了些许慈爱心。
男主父亲作为一个背景板,腥风血雨里孑然一身,最大的作用就是为男主的名正言顺铺路。
这么多年,一个人撑着,即便是铁做的,也会觉得难过吧。
周重邛失控的时间不长。
几乎是陆燕芝刚感慨完,他就已经恢复了理智,陆燕芝接过帕子擦了擦脸,转头看见了桌上已经没什么热气的补药。
她的脸垮了下来,虽然她不爱喝,甚至时不时的会作一作被人哄一哄,但为着肚子里的小崽子,陆燕芝从来都不敢耽搁。
她的手刚搭在碗边,就被周重邛按住了,陆燕芝看过去,就听周重邛道,:“药凉了,重新熬一副喝吧。”
陆燕芝看着周重邛,:“殿下是不是有事?”
“您也知道您可怜又笨拙的夫人没什么脑子,我们之间说话,恩...大概、可能需要更直接些,否则,您倒霉的夫人很有可能会坏事。”
这么可爱坦率的夫人绝不会再有第二个了。
周重邛摸着陆燕芝的头,:“我瞧夫人身边最常用的是春红,但梨园那日身边跟着的却是今日送药的丫鬟,是...春杏?”
复杂的事在有脑子的人去做时,自知没什么智慧的陆燕芝从不逞能,她只需要好好配合就是了。
“是,从前在侯府时我身边一直跟着的就是春红、春桃、春杏,后来还有个王嬷嬷,跟着我一同嫁入王府的也是她们四个。”
“我最倚重的就是春红,长乐伯爷邀人去梨园那日她正好身子不舒服,春杏和春桃才陪着我去。”
“春杏擅长什么?”
陆燕芝犹豫了一下,她知道春红最全能,其他的就...
周重邛看着陆燕芝的色,没有追问,换了句话问道,:“她家中可有其他人?”
“她的父亲去世了,她还有一个娘和一个大哥。”
“那夫人可知,她的大哥做的什么差事?现在何处做事?”
陆燕芝咬着唇没有说话。
“春杏这丫鬟夫人未来是怎么打算的?是应允放出去嫁人,还是准备在府里婚配,往后留在身边?”
“我,我没...”陆燕芝还没习惯给别人做决定,但话说到这份上,也确确实实是她的不是,她惭愧的摇了摇头。
若说周重邛开口前只有三分怀疑,如今已然是九分肯定了。
灯下黑。
陪嫁丫鬟真是一个绝佳的身份。
“夫人,如今你要学着慢慢管家,王府的事多,人也多。”
“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或者说,哪怕没有,都得让她有一个。”
“没有位置安置,人心漂浮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很多人在府上一待就是一辈子,或者说几代都在府上,夫人不能忘了给他们一个希望,一个实实在在而且能达成的希望。”
“看不见希望的时候,真的很容易走岔路。”
“我知道夫人很喜欢春红,但就是因为喜欢才不能给人试探的机会。”
“人心是经不起考验的,让她独揽大权又没有监管其实也是一种残忍的试探,与其赌一赌人性,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给这个机会。”
看陆燕芝已经羞愧的低下了头,周重邛顿了顿,他轻轻的拍着陆燕芝, :“我知道这很难,但夫人需要去学。”
“我们慢慢学也没关系,只要夫人不觉得拘束,我会一直扶着夫人,直到夫人不再需要。”
周重邛抱着沮丧不已的陆燕芝,:“夫人的陪嫁丫鬟...”
“殿下若是需要只管去查吧。”
“我还是可耻的逃避了一次。”陆燕芝闭着眼,:“就这一次,只求证据确凿,求殿下看在我也失职的份上斟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