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峥落后余鹤两步,叫来秘书交待道:“先跟警察做笔录;统计受伤人数、一对一跟进洽谈赔偿事宜;请第三方机构检测吊灯坠落原因、负责安装灯具的施工单位责任具体到个人,媒体那边也要联系,尽快发布权威事故报告......”
余鹤站在门口,看傅云峥有条不紊,把要做的事情一项项吩咐下去。
无论遇见什么难题,傅云峥都处变不惊,镇定自若。
他就像一尊不可撼动的巨树,顶天立地,能够抗住所有风霜雨雪。
水晶碎片在傅云峥面颊上留下一道血痕,更衬得傅云峥面容冰雪般冷峻。
正说着话,傅云峥忽然晃了一下,余鹤下意识抬步往傅云峥那边走。
傅云峥察觉余鹤走过来,冷冽的眼温柔下来,朝余鹤笑了笑。
下一秒,傅云峥高大的身影倒了下去。
余鹤:!!!!!
这一刻,余鹤的世界轰然倾塌。
“来人!快!救护车!”“医生!”“有人晕倒了!”
余鹤站在原地,脚下像灌了铅,一动不能都动。
意识深处明确知道发生了什么,可身体四肢却像失去控制。
灵魂是灵魂,身体是身体,余鹤整个人仿佛飘了起来,空空荡荡,游离在人群之外。
余鹤看到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护士冲进来,将傅云峥抬上了担架,又大步从他身边跑向救护车。
白色救护车闪着蓝色的冷光。
傅云峥手腕上腕表的表盘磕碎了一角。
傅云峥有很多昂贵的腕表,这是其中最贵的一只,因为他们是出来领结婚证的,傅云峥开了最新的车,戴了最贵的腕表。
哪怕今天雨这么大。
原来傅云峥也和普通人一样,在重要的时刻会把平时不常用的‘好东西’都拿出来,一股脑堆砌在身上。
这是对傅云峥而言很重要的一天,也是余鹤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天。
为什么会这样?
余鹤心绪纷乱,目送医生远去。
担架被抬上救护车,护士把氧气面罩扣在了傅云峥脸上。
傅云峥最不喜欢戴氧气面罩,他的鼻梁很高,氧气面罩会卡在鼻梁山根处,不一会儿就会压出条印子。
可惜傅云峥现在陷入昏迷,没有办法对此提出异议。
余鹤想,或许我应该帮他扶着点氧气面罩。
大脑下达一条指令后,僵在原地的身体终于恢复了行动能力。
余鹤大步朝救护车跑去,用手挡住了即将关闭的车门。
护士吓了一跳:“你干嘛的?我们这儿抢救病人呢!”
余鹤喘着粗气:“我来......帮他扶氧气面罩。”
护士哭笑不得,很不耐烦地一挥手,态度也很生硬:“这是你朋友吧?想陪护直接去第一医院急诊,我们这救护车不是什么人都能上的!你是他什么人啊?快回去,别在这儿添乱了。”
余鹤扶在车门的手指微微扣紧。
余鹤说:“他是我丈夫。”
听到这个回答,护士瞬间愣住,显然这个答案完全不在她预料之中。
护士嘴唇微动,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内心为自己莽撞地质问懊悔不已。
旁边另一位护士赶紧过去推开门,柔声对余鹤说:“那你快上来吧。”
余鹤迈上救护车,也不知谁让了个位置给他。
他坐在傅云峥身边,伸手扶住了那个氧气面罩,氧气面罩上又层淡淡的水雾,是傅云峥呼吸间凝结的雾气。
余鹤坐在那儿,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护士把止血带扎在傅云峥手臂上,给傅云峥下了一根留置针。
留置针的针头很粗,也很尖,余鹤眼睁睁看着那根针穿透傅云峥的皮肤,刺破淡蓝色的静脉。
针管里回血了。
余鹤后知后觉,他怎么不晕针了?
好像也不是很重要,他的关注点不在这儿,全都在傅云峥身上。
血压、心率、血氧......
水晶灯落下来时,余鹤和傅云峥最近,但他也不知道傅云峥哪里被砸到了。
余鹤大脑一片空白,但他必须冷静下来。
新项目的售楼处出了这么大的事故,将来一定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