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站在离余鹤两米开外的地方,背靠着墙,可余鹤失去了再次和男孩说话的全部勇气。
余鹤分明游离于整个事件之外,又是整个事件发生的始作俑者。
我做错了吗?
余鹤感到前所未有的茫然,他飞快地用拇指抹了下眼角,转过身背对男孩,独自站在空空荡荡的天地间。
在今天之前,余鹤一生问心无愧,可今天之后,他再也不能这样说了。
这就是天地众生。
对错二字实在太过单薄,世上的因果环环相扣,无数个看似‘正确’的选择撞在一起,缠绕成一股汹涌的洪流,裹挟着所有人向前走。
你以为那是你的选择,其实命运的必然。
第27章
余鹤和傅云峥最终还是没有按照原计划回国。
傅云峥原本只是以为余鹤会重新经历他当年经历的一切, 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无功而返,但当那个白血病男孩出现后,事情发展的轨迹出现了变化。
余鹤终究不是傅云峥, 他没有傅云峥那样执着,注意力一如既往容易转移。
对余鹤来说,留在缅北的原因已经从穿山甲变成了那个小男孩。
“那个小孩太小了, 没人管他万一饿死了怎么办?”面对傅云峥的忧心,余鹤信誓旦旦地保证:“等阿坤从警署放出来,咱们就立刻回国。”
连续几天碰壁后,余鹤终于和阿坤的弟弟成为了朋友。
非常非常好的朋友。
虽然大家都很不愿意承认, 但长得好看的人,在人际交往上确实有着天然优势。
若是余鹤真心实意的去讨谁喜欢,上到0岁下到3岁,就没有他讨不到的。
余鹤迈进那条破败的小街,手上捧着一个旧木盒,漫不经心地敲响了阿坤家的门。
小男孩急匆匆打开门, 脸上的笑意比午后的阳光还要明亮,门前没有人。
没有看到余鹤, 男孩脸上露出了明显的失望,低头关门时, 却看到了地上的木盒。
男孩眼睛一亮, 蹲下身打开木盒, 五彩缤纷的糖果从木盒中流淌出来。
糖果盛得太满了, 失去盖子的压力,争先恐后地洒了满地, 彩色的糖纸照亮门前布满裂纹的青砖,也照亮了男孩的笑容。
男孩抬头张望, 用不太熟练的中文叫了一声:“余鹤!”
一只白色的纸飞机破空而来,男孩顺着纸飞机飞来的轨迹向上望去,正看见坐在墙头的余鹤。
余鹤坐在墙头,笑容比蓝天白云还要明媚。
“小栓!”
阿坤弟弟的名字用缅语音译过来实在太复杂,男孩重复了好几遍余鹤也没能把那几个别扭的音节记下来。
男孩的名字中有一个音节的发音类似于‘栓’,余鹤就叫男孩小栓,希望这个名字能把男孩的命拴住。
余鹤叫了男孩一声,指了指墙内,而后从墙头上一跃而下,跳进了男孩家的院子。
男孩用衣摆兜着木盒和溢出来的糖果,反身回家。
阿坤家的大门才关上,男孩又打开门跑出来,把余鹤丢过来的纸飞机捡走了。
巷口的保镖单手按着耳麦,汇报道:“傅先生,余少爷进去了。”
傅云峥应了一声:“跟紧点,缅北不比国内。”
保镖接到傅云峥‘跟紧点’的指令后,立即抬步向前,却在抬腿的瞬间听到身后的破空之声。
保镖俯身回头却已为时已晚!
一记闷棍狠狠敲在保镖后颈。
傅云峥这边听到一阵闷响,他闭了闭眼,平静地接受了早已预见的现实。
悬在心口的利剑终于落了下来。
蓝牙耳机摔在地上,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
一个男人慢步走来,捡起落在地上的蓝牙耳机。
他将耳机放在耳侧,用英语说:“傅先生,我有一桩生意想与你谈,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傅云峥反问:“你想要什么?”
男人说:“阿坤被逮捕那天,他弟弟给了你一个木盒,我要那个木盒里所有的东西。”
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傅云峥意料,他站起身,走向写字台:“稍等。”
将从木盒里倒出来的东西翻了一遍,傅云峥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傅云峥微微蹙起眉:“我不知道你要找什么,但我可以把木盒所有的东西都带给你。”
男人的声音很年轻:“先把东西带过来再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