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刹那,什么要冷静沉着,什么要稳定病人情绪,什么切记大喜大悲全被余鹤抛诸脑后。
余鹤按耐不住,扑过去一把抱住傅云峥:“太好了!”
老天仿佛刻意捉弄,在余鹤和傅云峥都以为手术没效果时,傅云峥的双脚却出现了知觉。
按理说,通常在出现知觉的几周内,中枢经就能重新唤醒对双腿的控制。
可接下来的一个半月,傅云峥的病情却再次陷入瓶颈期,没有再进一步好转,连脚趾都一动也不能动。
也不知上天有什么大任要将到傅云峥身上,偏要如此反复无常,磨炼傅云峥的心志。
点滴好转以后,又是漫长的等待。
中医讲春生夏发,秋收冬藏。
夏季天热,人体的代谢速度加剧,是恢复脊髓经的黄金时期,热胀冷缩,筋脉扩张时更容易循环流通。
从八月手术至今已然入冬,随着天冷,连通脊髓经对双腿控制的希望越发渺茫。
十二月末,余鹤学校的课程陆续进入期末周,令所有同学都感到诧异的是,他居然出现在了针灸课实操考试的考场上。
考试还没开始,授课的郑教授就把余鹤叫到门口问:“你怎么来了。”
余鹤:“......我考试啊。”
郑教授:“你考什么试,你不晕针了?”
余鹤回答:“晕,考试一个一个进,我不看别人扎,扎模型和挂图没问题,穴位都给你找着不就完事了吗?”
郑教授心想:倒也并不是没有道理。
等余鹤进考场考试,郑教授发现余鹤找穴位找的还挺准的,人体几百处处穴位,每一处不仅能将位置对答如流,也能较快在模型身上找到相应穴位,入针深浅也很到位。
郑教授很是稀,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不用眼睛学针灸,他道:“你这是怎么练出来的?”
余鹤洋洋得意:“我只是不能看别人手里拿针扎人,我自己拿针没问题。”
“光拿模型练可练不成这样,你该不会在自己身上扎针找感觉吧?”郑教授欣慰之余又有点担忧,很怕余鹤拿自己练手没个轻重扎出毛病来,劝诫道:“之前有个学生在考场上一针好险没把自己扎偏瘫,好几个老师一连扎了七八十针才给扎回来,你可别没轻没重随便拿自己练手。”
余鹤脸上露出很明显的诧异:“这怎么会?傅氏旗下的科技公司开发了一款模拟程序,还挺好使的。挺多学校都买回去给学生当模拟器用了。”
提起跟傅云峥有关的事余鹤就眉飞色舞,还替傅云峥操心器模拟器的销路来了,他探身凑到郑教授身边:“哎,郑教授,咱们学院买吗,提我给你打折。”
郑教授忍无可忍,把考核表卷成纸筒敲在余鹤脑袋上:“医疗器械代表禁止进入校园,快出去吧你,把下一个同学叫进来。”
说完,郑教授展开考核表在上面写下分数。
分。
余鹤哎了一声:“怎么才啊,我刚才那表现不好吗?”
郑教授随口糊弄道:“给你加上平时成绩就0了。”
余鹤一如既往好糊弄,直到出了考场走到教学楼外才想起来,他也没去上过针灸课啊,哪儿来的平时成绩?
这个郑教授,真是太坏了!
晚上,余鹤半躺在床上,上半身倒撑着地板练腰,同时和傅云峥讲郑教授的坏话:“他竟然说医疗器械代表禁止进入校园!我不就是问问他要不要模拟器吗,真是的。”
傅云峥语气淡淡,随口哄道:“余少爷真是疼我,去上学还不忘了替傅氏签单。”
余鹤愤愤不平:“专业成绩全系前三可以申请跳级,我想跳过大一下半学期,直接去读大二。”
大一下半年的课程余鹤本来就差不多学完了,他虽然退学重读,但也没想老老实实读五年。
傅云峥低头看着余鹤:“你们系一共就十二个人。”
言外之意是前三也没有很难。
傅云峥是精英中的精英,从来都是名列前茅,在他看来前三对余鹤来说是势在必得,因为余鹤很聪明,而且班里一共才十二个学生。
当年傅云峥在外国读金融,用英文作答照样能在几千个学生中考第一,只是这没什么好提的,他也没有和余鹤炫耀的意思,毕竟孔雀开屏似的展示自己是年轻人才会做的事。
他一向是稳重的。
傅云峥轻咳一声,按捺下和余鹤讲自己大学成绩的冲动。
余鹤抬头看傅云峥,在他的视线中傅云峥的脸是颠倒的:“可他只给了我分。”
傅云峥俯下身把余鹤扶回床上:“别倒着了,一会儿又头晕。”
余鹤躺在傅云峥腿上:“又快过年啦。”
傅云峥眉眼间流露出温暖色:“是,今年轮到你写春联了。”
这将是他们一起过的第三个年,别墅门口的春联从余鹤写的换做傅云峥写的,马上又要换回余鹤写的了。
余鹤说:“今年我的新年礼物还要那个。”
傅云峥故作镇定,佯装不知:“哪个?”
余鹤蹭一下坐起身,替自己争取权益:“叫我一天老公啊,你今年可不能像去年似的,为了不叫我老公一天都没怎么跟我说话,你这是玩赖。”
傅云峥皱起眉,不是很能理解余鹤执着的意义在于什么:“你怎么对这个这么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