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偶看着像是那种被人随意刻了几刀后便扔在一旁,丑倒不是很丑,只能说是长得比较潦草。
若不是看它身上系着银线,沈千祈绝不会将它捡起来。
果不其然,他在看见这个人偶时面上略有些诧异,他伸手接过,手指贴着人偶的躯干轻轻摩挲着。
“是我的,多谢。”他抬起头,目光柔和,“你帮了我这么多,我却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不知姑娘可否告知?”
沈千祈冲他摆了摆手,表示他不用这么客气。
“我叫沈千祈。”
也许是巧合,在她介绍完自己后,窗台上恰好飞来了两只成对的喜鹊,它们凑在一起,脑袋挨着脑袋喳喳叫着。
听着这几声鸟叫,他垂下眸子笑了笑,嘴角挂着弯弯的弧度。
“晏从今。”
沈千祈见他心情似乎还算不错,连忙又端起了那碗药。
“晏公子,现在可以喝了吧?”
晏从今抬眼看了她半晌,最终还是接过了这碗看起来就苦到家的汤药。
看他终于肯喝药了,沈千祈甚感欣慰,从凳子上拿起一个橘子剥开,一股浓郁的清香瞬间袭来,冲淡了空气中的药苦味。
等他一口气喝完药后,沈千祈又从他手里接过空碗,将剥开的橘子递了过去。
“给你。”
晏从今接过橘子,却没有吃,只是放在手心,指尖轻轻戳弄着橘皮。
“给我这个做什么?”
“因为药很苦,但橘子是甜的,这样就能冲掉那股苦味。”
沈千祈看着他的反应,忽然有点担心自己的好心之举成了多此一举。
她顿了一下,问:“......你不喜欢吃橘子吗?”
晏从今摇摇头,拿起一瓣果肉塞入口中,随着咀嚼的动嘴,他的唇角也不自觉翘了起来。
“喜欢,很甜,谢谢。”
“喜欢就好,这些都给你了。”
听着他的回答,沈千祈也松了一口气,“你的药我交给小二了,他会定时替你煎好送来的。你好好休息,我就不多打扰你了。”
她说完便端着空碗离开,顺便帮他带上了门。
屋内又恢复了安静。
晏从今看着凳子上那几个黄澄澄的橘子,眼睫微微颤动。
他俯身揭下了床侧被他挡住的那张符纸,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动着。
良久,他松开了手指,符纸随风而起,在空中自燃后化为了灰烬。
橘子很甜。
那就放她一马吧,他想。
晏从今轻轻叹息一声,从枕边摸出一把匕首,解开袖子,毫不犹豫地往手腕上划去。
其实蛊毒发作的症状不止是会吐血,每月到了十五这日,他身体里的血液便会如烈火般灼烧着他每一寸的骨肉。
他的血脉不纯,是个肮脏又低贱的存在,所以要用这种方法将他体内的血彻底净化一遍。
晏从今只觉得好笑。
这种愚蠢的方法到最后的结果只会是将他的血全都烧干、流干,根本起不到净化的作用。
但是他并不在乎这些,因为这种每日都活在死亡倒计时中的感觉让他觉得有趣极了。
腕间划开的伤口极深,血珠大颗大颗地滚落,只一小会儿,地上便聚起了一个小型血泊。
随着血液不断流失,晏从今面色逐渐苍白,他漠然地垂下眸子,漆黑的眼中映着一片血光。
明媚灿烂的日光穿过格窗洒在他身上,本该显出几分生机勃勃,可他看上去却像是开到绚烂后逐渐枯萎的花朵般,萎靡又透着死气。
空气中有浮尘随着光束漂浮,晏从今闭上眼,靠在床边,耳畔静得只剩下血珠滴落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走廊上骤然响起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沉寂。
折返回来的沈千祈停在屋外推开房门,面上似是有些犹豫,只站在门口没有进来。
静静等了一会,晏从今才缓缓睁开眼,抬头看向屋外,略一挑眉。
“有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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