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参合三元,所谓阴阳轮转之大道的玄妙所在,在形的共鸣之中,楚维阳和师雨亭的求索在趋同。
但实则困顿的瓶颈也在于此,楚维阳一人的才情高卓与否,单一的底蕴之浑厚,无法在这样的同参阴阳、合炼三元之中,起到完完全全一锤定音的作用。
哪怕楚维阳和师雨亭为此都已经想尽了办法,他们甚至在参合三元的过程之中,不止一次的或是翻阅着百花楼一脉的古之书经,尝试着古之先贤所在书经之中传续下来的,两人尚还未曾尝试与探索过的那些繁浩的参合三元之秘传法门。
但很可惜,百花楼历代先贤遗留秘典坑后人,后人被坑之后,继续留驻书经手札复坑后人的传统,在这些古之书经上面得到了切实的体现。
大部分的参合三元之秘传法门,不仅仅只是在观照描述的时候足够教师雨亭这等“历任战阵”的看得面红耳赤。
而且,如是绮丽旖旎的七情骤然在心之中生发,更是在不断的随着师雨亭的形本源,不断地冲刷着楚维阳那平和而且清澈的道心。
而除却这些不值得一提的经历之外,当然,在这些先贤留驻下来的“坑”之外,也诚然有着真正概念上古之妙法的传续,但是对于楚维阳而言,这些古之秘传妙法,也仅只在部分的领域,能够使得楚维阳和师雨亭的参合三元之修持更上层楼。
有进益,但十分有限,十分微茫。
毕竟,虽然部分古法未曾有所传续,但是那些传世的百花楼妙法仍旧在不断的推陈出新之中,使得很多接续有义理韵真髓的新生妙法,未必要弱于古法。
求诸于先贤的方式落空,在之后,楚维阳也曾经想过别的方式来使得修道炼法本身更上层楼,道人想到了他们共同有着修持的《五脏食气精诀》。
只是不拘是借道十二重楼,还是借鉴着部分古之秘法旱地行舟,同源而出的道法所带来的形本源上的共鸣,终究还是未曾能够掀开那层指证着岁月与须弥真髓的帷幕。
真正是尝试过了一切可尝试的门径,最后终是无计可施的时候,师雨亭才有了那样的感慨。
进而,在同样面露出怅然若失之色的楚维阳注视之下,师雨亭昂起头来,似是受到了莽撞尝试太多古之秘术的道法意蕴影响,师雨亭烟视媚行之际,那原本清澈的双眸已然是要酝酿出水雾来。
进而,师雨亭用前所未有的温柔语调,看向楚维阳这里。
“既然是差着百花道法的意蕴,那么便从道法意蕴的层面上去弥补!既然仅只是须弥一脉的义理与韵有所不足,那么……
师兄,这本是师妹想着,等我跻身境之用,用以做侍奉师兄的‘百花盛宴’来的,本已经准备好,未曾想到,竟要用在今日……
不过,为了参道悟法,今日,那便今日罢!”
事实上,作为彻彻底底将整个道场三界掌控在己身道果之力中的楚维阳,这三界之间哪怕是一缕风的变化,实则都躲不过道人的感应。
虽然事情是生发在百界云舫之中,但楚维阳也早就曾有过些许的朦胧感应,但道人考量到,这本就是百花楼历代法统传续之中的独特风格与特点,并非是真个是师徒反目,也并非是己身的道侣之间的生愤结怨。
也正因此,楚维阳未曾有过甚么反应。
但是楚维阳也未曾想到过,这样的百花楼的师徒传续的传统,竟然还会以所谓“百花盛宴”的方式延续到自己的身上来。
“贫道可是曾经以无上功德得以注名‘旨正宣和道德清妙真人’的有道真修!一界《玉册》认证的道德君子!”
只是不等楚维阳再从己身的功德与道德层面上有着更多的表达,当一道灰芒落下,当青荷抚着已然深陷入某种难以言明的百花楼新生之至高妙法之中的萧郁罗的时候。
尤其是,当楚维阳亲眼洞见那用厚厚的黑布交错织就着暗金色的丝线,以及其上所显照的那明晰的独属于师雨亭的境气韵,并且以这样正正好好超出了完整一步之道法底蕴的差距之下,所遮掩去的双眸与眉心,使得其无法运转瞳术,连念都出不得泥丸宫分毫。
以及小指粗细的乌金锁链上,更为细密的篆刻着百花符箓,并且以这些首尾贯连的符篆同样承载着师雨亭那沾染着境的气韵,进而锚定四肢百骸而镇压道躯的时候。
见得这些的楚维阳,倏忽间有所了然。
是的,昔日的时候,楚维阳便曾经在宫纨竹那引动九宫之力镇压己身的百花楼秘传法阵上见过类似的阵仗。
而今看来,师雨亭在帮助着宫纨竹镇压肉身道躯的法阵布置,更像是练手,像是今日这般景象的预演。
至于在这些诸般外物的镇压与封禁之下,则是同样丰润不亚于师雨亭分毫的萧郁罗的身形。
郁罗箫台之上,总是缤纷的瑰丽景象。
那是足够触动着楚维阳某一道沉淀在心极深处记忆的打扮,那绵柔的纱衣之下,是楚维阳几乎可以明晰可见的,透着些许玫瑰粉红颜色的白皙肌肤。进而,有双腿在那细密滑腻的黑色纱织的弹性布料下紧绷出顺滑纤长的曲线轮廓。
那鲜艳的红唇半张半合之间,有着些许淡雅的琼浆香气晕散开来。
很快,楚维阳便有所领悟,这是百花佳酿,甚至考量到萧郁罗身上那前所未有过的百花气韵的展露,想来这也是昔年萧郁罗尚还是百花楼一脉嫡传道子的时候,所亲手依循着己身的修法而酝酿的百花琼浆玉露。
而这样的琼浆玉露,几乎可以视之为是直至其形本源的唯一途径与命门所在。
而此刻,侧旁处,青荷正笑吟吟的捧着一樽篆刻着“郁罗”二篆字的玉壶,朝着楚维阳这里恭谨的递来。
与此同时,那纱衣的笼罩之下,也不知是气还是急,又或者是感官被隔断的惊惧,萧郁罗形颤抖着,几乎是紧咬着一口银牙,生生从牙缝里挤出来了字句。
“青荷!你这丫头,竟也害我!往昔时,白瞎了老娘的眼,要为你张目!”
闻听此言时,回应着萧郁罗的,是将玉壶递给楚维阳之后,仍旧笑吟吟着伏下身形来,故意凑到萧郁罗耳边来说话的青荷。
“萧妹妹,青荷也没办法啊,形势不如人便是这样,道与法上,差上一线便是云泥之别,我与师尊尚还差着足足一整个大境界呢,岂能不听从她的命令行事?
只是无妨,等荷儿的修为也涨上来的那一天,这百花楼欺师灭祖的传统,可不能断在荷儿这里,到时候,萧妹妹可得帮着荷儿才是。
可是今日里,却需得是萧妹妹你,在这乘风而起的义理之中,现在那风口浪尖上,打着旋儿的飘上一阵。
毕竟,你总是慢着旁人一步,慢的多了,便需得有这么一番阵仗来找补回来……”
话音落下时,如是诸修之间,竟然是修为最为微末,但实则是想随着楚维阳时日最久的青荷,先是顺势拽着一根乌金锁链,先是一提,复又猛然间一紧,继而,不等呜咽声回响,青荷便先一步将嫁衣一脉道法的韵贯穿在整间静室之中。
霎时间,似是有着诸般层面之中海量趋同的形道法本源,在嫁衣韵的牵引之下,已然开启了三元层面的交织与共鸣。
原地里,楚维阳终也是斩断了己身关乎于功德与道德的无端思辨。
“实是贫道狭隘了,仅只是真人名号,贫道便有许多,真正论及起来,‘旨正宣和道德清妙真人’尚还是最后获得,归咎到初衷处,贫道是‘辟道衍相形阐妙真人’!
形阐妙,形阐妙……
师妹说得对,都是为了参道悟法,那么便在今日,以形……阐妙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