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当“先天五太”四字落入楚维阳耳中的时候,道人便已经有所了然。
这所谓学究天人的大修士,其人的洞见,在这一刻与楚维阳己身的猜度与推演在无声息间相互契合与印证。
而也正在宫纨竹自然而然的展露出身为天骄修士,那和己身的才情一般丰沛的对于秘辛与未知的好情绪的时候,楚维阳甚至已经从“先天五太”的概念之中,更进一步的锚定了那所谓须弥碎片的跟脚。
“是衍玄太始天界。”
闻听得此言时,宫纨竹自懵懂之中,颇诧异的看着楚维阳,她不像是因为预料之外的猜度而惊诧,只是看着宫纨竹的茫然懵懂的情,楚维阳便知道,她这是第一次真正听闻到“衍玄太始天”的名字。
“甚么是衍玄太始天界?”
而仔细想想,楚维阳便也能够明白,为甚么如宫纨竹这般的出身在宝仙九室之界中的天骄道子,竟然也能够对九天十地的格局这样的茫然,其懵懂与无知,几乎可以与三元极真界中幽闭的诸修所比较。
毕竟,若言及九天之地之说,便需得先言古之道法正统何在,毕竟,在那个九天十地的时代,一切的道法所传承的,尽都是而今的旧修余孽所仍旧在传续的道法。
是有了九天的崩灭,才有了新道的诞生,才使得那古老的道法传承被扫进了灰烬与尘埃里,成为了所谓的余孽。
若是不言说这些,那么新旧之间便仅只是纯粹的道统之争,是谁强谁有理的蛮霸局面。
但若是非要将这九天十地、古往今来的脉络讲透彻,那么旧修余孽便仅只是古法修士而已,这样看,混朦法修士才更像是悖逆了正本清源之道法传续的孽修。
也难怪,在被人反复追问的过程之中,那学究天人的长老,也始终言说着“禁忌”与“秘辛”之类的词汇。
本就是在正邪对峙厮杀的当口,若是将两界天上修所不想言明,但又始终在一力遮掩的事情如此当众曝露开来,想来是真正犯了忌讳了的祸事。
当然,楚维阳能够明晰的透过宫纨竹的转述以及宫纨竹本能的浑无遮掩的反应,洞见这背后的千丝万缕间的联系。
但那是两界天上修,还有真正宝仙九室之界修士的思路。
对于楚维阳而言,他从不觉得这等正本清源的脉络有甚么值得三缄其口的,进而,宫纨竹问起来的时候,楚维阳便浑无太多思量的,用极为简明的话语,将原本九天十地的格局,用言语描述给了宫纨竹听。
待得说罢了大略之后,楚维阳更是将己身猜度的这一部分告诉给了宫纨竹听。
“九天之界,最高桌处的泰一玉皇天界,还有仅次于此界的三清天界尽都先不去论说,昔年十地所托举起来的,真正有着紧密的须弥之力接驳的,实则是另外五天界,也就是那位学究天人的长老所言说的‘先天五太’所应对的诸界。
而这样的应对本身,也是具备着固定的次序的。
小有清虚之界与大有空明之界所合力托举起来的,是元虚太易天界;太玄总真之界与三元极真之界所合力托举起来的,是一炁太初天界;
宝仙九室之界与上清玉平之界所合力托举起来的,是衍玄太始天界;朱明曜真之界与金坛华阳之界所合力托举起来的,是感灵太素天界;
左幽虚之界与成德隐玄之界所合力托举起来的,是道象太极天界。
而依循着这样的须弥风暴本身的跟脚推演而去,再加上这位长老的推论,也仅仅只可能是衍玄太始天界的须弥碎片了,昔日九天完好的时候,不会有分毫的碎片崩灭开来。
而那场至今罕有人知晓到底发生了甚么的九天崩灭的过程之中,能够将须弥碎片‘崩’进宝仙九室之界中来的,也禁止可能是衍玄太始天界,旁的,想崩也崩不着。
再之后,九天尽皆寂灭,这样级数的须弥碎片本身,遂也没有了跟脚的源头。
唉,岁月光阴呐……这样看,贫道这一番极静思动,还真个是应对上了缘法!竟逢着这样的古老一界的须弥碎片洞开!待得风暴消弭些,或许吾等步入其中,更能够找寻到那些已经葬在岁月长河之中的秘辛与古言!”
而就在这一刻,当楚维阳难掩言语的悸动,对于这一道须弥碎片的洞开有着发自内心的期待的时候。
就仿佛像是那耄耋长老一般,因为心的激涌,楚维阳用近乎呢喃自语的方式,在他的浑无顾忌的话语之中,透露出了太多的秘辛!
原地里,宫纨竹直怔怔的看着楚维阳。
“原来……原来宝仙九室之界,与上清玉平之界,还有着这般的牵系么……”
第772章 欲挽千斤拨四两
楚维阳像是从来都未曾仔细考虑过,自己这样看似简明直接的言语之中所展露出来的秘辛本身,不论是关于九天十地格局的那些,还是关乎于须弥碎片跟脚推演的那些,又或者是诸界之间的牵系本身。
这些言语之中所蕴藏着的秘辛本身,便像是那宫纨竹曾经洞见的须弥风暴之中所带出来的腐朽气息本身,岁月光阴极尽沧桑的变迁意蕴在这一刻以前所未有的直观方式,化作惊雷,化作风暴,伴随着楚维阳口中每一道字音的吞吐,重重的敲在了宫纨竹的道心之中!
这是其人在沉默中所承受的无上震撼!
就像是曾经的楚维阳在琳琅洞天瞧见“九天十地”的字句,在海眼漩涡之下洞见腐朽的云舫古舟,在世外洞见昏黄的雾霭与浊流汪洋。
见天地,见众生,见自己。
楚维阳总觉得,就像是那些他希冀之中要带给宫纨竹以磨砺的诸般腥风血雨一样,他已经下意识的在这一过程之中,同样在想着办法,以洗炼宫纨竹的道心。
而对于道心的洗炼,对于心的锤炼,再没有比起混朦法的真相,比起九天十地的格局更为重要的了。
道与法,天与地,一切的苍凉与辽阔尽都通过了这样的方式烙印在了宫纨竹的心之中。
而这样的无上秘辛本身,便足够在往后日日夜夜的思绪翻涌之中,不断的锤炼着宫纨竹的道心与念了。
就像是楚维阳所承载与封存在记忆之中的那些秘辛,那些与盘王宗法统,与三元极真界,与古法修士所息息相关的秘辛,时至今日也在不断的随着记忆的翻涌与思量,在反反复复的锤锻着楚维阳的道心与念。
于是,当再面对着宫纨竹那近乎于呢喃自语一样满蕴着困惑的疑问的时候,楚维阳却未曾再继续用那蕴藏着秘辛的简明话语回答宫纨竹。
他仅只是看了宫纨竹一眼之后,进而用着极为缓慢的方式摇了摇头。
“刚刚时与你言说这些,仅只是要教你的眼界开阔起来而已,所以有些为得见天地而不得不言说的话,贫道已经尽都宣之于口了,至于再有甚么想知道的事情,不要来问贫道,问了贫道也不会说,这天地何等风貌,需得你自己去亲自丈量,需得己身亲自洞见!”
闻听得此言时,大抵在这顷刻间,楚维阳那更为沉淀的气息与韵终是先那些层出不穷的困惑一步,将宫纨竹的心贯穿了一般。
原地里,宫纨竹努了努嘴,伴随着腰肢的轻轻拧动,似是仍旧不甘心的想要继续向楚维阳问些甚么,可是不等话问出口来,楚维阳的这一番告诫的珠玑之言,便已经再度徜徉在宫纨竹的思感与念头之中,最后,宫纨竹终是没再问些甚么,只是闷闷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