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几乎无需施展瞳术,仅只是寻常法眼的观照,都能够清楚的洞见那诸气过分浓郁而交织成的斑斓的光晕。
那是昔年楚维阳驻足在形而上的领域之中,无所顾忌的施展《法相天地》抵至极限时,才会诞生的斑斓光晕的画面,是元气实体化显照的趋势。
最终,这些沛然的繁盛元气,复又尽皆弥散到了洞天壁垒,融入了那须弥风暴漩涡本身。
这是由内而外的生发!
甚至连养炼而至的元气本身,都是旧有的洞天诸气的有益补充。
而一法变,则诸法齐皆有所变。
补足了这极紧要的一环之后,霎时间,整座道场洞天的蜕变与升华,都猛地上了一层台阶!
于是,洞天的进益,楚维阳自己的进益,师雨亭的进益,青荷的进益。
伴随着那持续不断的从须弥风暴漩涡之中飘摇而落的鹅毛大雪。
这一整个深冬,悠然的时间流逝过程之中,便是入目所见的一切一切,人与景物,齐皆沉浸在道法的演变与进程之中。
而也正是在这样悠然而且教人忘我的修持过程之中。
整个偌大的人世,都陷入了某种休养生息的沉寂之中。
唯有外海的角落里,在旁人所无从洞见的隐秘层面,九元螺圣在接连不休的痛下杀手,斩灭同属土相的大妖,而弥补着自身所缺损的本源。
不时间,他的目光扫视过外海,尽皆是虎视眈眈的恨意。
而又有鳐母,则时常忧心忡忡的显照出身形来,有时远在外海极深处,有时甚至十分抵近镇海道城。
鳐母时常频繁的观照着那持久高悬在宝瓶江上空,寻常时至少有三位金丹境界大修士的念萦绕盘桓在周围的灰色玉镜。
老龙王仍旧处于自囚的过程之中,运用着枯荣妙法,分明时时刻刻都在受到岁月的影响,又像是以此法将自己与那焦黑尸骸隔绝在了光阴之外。
诸宗的天骄道子在忙着参悟真形法脉,引得自己洞入那玄境门扉。
连带着诸宗的长老与掌教的大修士,也在不断的翻阅着宗门中所残存的故纸堆,以期能够从先贤留驻的只言片语之中,找寻到更多关乎于境真人的记载。
而宗老也时常盘坐在灵丘山的那颗巨石上面,他的身后,是坊市蒸腾而起的烟火气,他的面前,是深冬时节并不好看的连绵树海,而在树海的尽头,是未曾结冰而是始终奔涌不惜的玉髓河。
……
偶来松树下,高枕石头眠。
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
……
许是因为是春时的缘故。
楚维阳参合三元的兴致要比往昔时更浓烈更频繁一些。
而也许同样是春时的影响。
师雨亭分明已经炼法闭关了许久时间,却偏生比最一开始的时候,更容易困顿一些。
她诚然在金丹境界之中进益着,但是楚维阳也同样在进益。
这并非是并驾齐驱,尤其是在真形道躯的层面,几乎每有所进益,实则都是在两人间拉开着更久远的距离。
而这样的距离变化,遂使得师雨亭愈发的不堪受其负累。
这甚至不是青荷这样一个一炼丹胎境界修士的加入所能够弥补的差距。
这一日里,师雨亭与青荷已然沉沉睡去许久时间,这会儿,楚维阳一面自顾自的炼法,一面将更多的心沉浸在了立身在海渊之中的魔法相之上。
更准确的说,是楚维阳在借助着魔法相,观照着那贯穿了海渊的一道道斑斓的灵光丝带,观照着那些斑斓丝带交错成的一幅幅瑰丽画卷。
事实上,昔日的楚维阳是被这画卷的瑰丽,被天地之象的磅礴与巍峨所震慑了心。
直至后来,道人方才后知后觉的有所反应,便浑如昔日自己洞见海眼漩涡,便能够只是化成风水堪舆法阵而有所运用一样。
愈是趋近于道相的自然景观,其本身的存在便是道法本质的显照。
海眼漩涡,南山地脉火脉,玉髓河,甚至轮算上诸圣地大教的山门,尽都如是。
这大抵也是境真人修法的根髓所在,天地道场本身不重要,重要的是以此而近乎于道法。
若以此为依循去思量的话,那么这贯穿了海渊始终的斑斓瑰丽的画面,这从不同角度去看的一幅幅不尽相同的瑰丽画卷,实则应该尽都是直指无上的高邈之道法。
闲着也是闲着。
仅只是自身的炼法而今根本无法纾解那随着天机灵犀而不断增加的灵感念头。
既然已经教自己洞见了,楚维阳索性开始以参道悟法的方式去观照那些瑰丽的画卷,能于道法之中有所收获,总归是件好事情。
而事实上,以楚维阳如今的才情,还有那灵犀所带来的灵感,仅只参道悟法本身,已经没有甚么是楚维阳所无法堪透的存在了。
仅只是短暂数日的观照与参悟,楚维阳便已然稍稍有所收获。
可也正是因为这收获本身,楚维阳却愈发有些惊诧不已。
因为此刻不论楚维阳怎么看,那从斑斓画卷之中所参悟出来的义理,都愈发的趋近于百花楼妙法所显照的那百花煞炁天河。
再联想到百花楼一脉时常要来海眼漩涡之前洗炼道心,以之为成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