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诚然因为这四时变幻与阴阳生息循环轮转的缘故,那些凝聚的菁华并非长久的晕散不去,沧海桑田,大世尽皆在变化之中,但总有着那么几处本身便是宝地之中的宝地,历经了漫长岁月光阴的酝酿养炼,无需有人施展以地仙法,则自行凝聚出天地灵根来。”
这样的事情并不难理解,如天地间的诸大药菁华、无上宝材,尽皆是这样凝聚而成的。
无非是更为高卓的力量,以更高层阶的浑厚与精纯所凝结而已。
可也正是思量到了这些,同一时间,诸修反而更进一步的惊疑不定起来。
他们尽都是今日方才洞彻这样的陌生领域,所有的收获,所有推演的基础,尽皆依循着商伯所言说的字句本身。
倘若商伯所言无误的话,这天地间,又有甚么样的宝地,能够比得过他们的山门?
长久的传续,长久的兴盛不衰,并且在这样漫长光阴岁月的传续之中,长久有着香火之力凝聚,有着四面八方的元气和灵韵汇聚。
再考量到已然长久的时间未曾有过所谓的境之真人现世。
倘若真个能够有所谓的“天地灵根”自行蕴养,又该蕴养到了何处去?
总不能宗门传续万古,争底蕴,争传承,争气运,最后争来争去,平白给别人做得了嫁衣而不自知罢?
正当这样的念头生发出来的时候。
却听得商伯的声音仍旧悠悠然响起。
“因而,后续时,曾经因此事再度触动诸仙真,遂化古修定盟之策,为《玉京琼林元录命册》,依循定盟之约而周行于界,凡所天地灵根诞生,尽皆被隔空摄取,为《玉册》所掌。”
“又逢有大业将兴,依循古之定盟之约,《玉册》有灵,得以评定盖世妖孽,有功于业者,赐之以‘天地灵根’。”
“再后来,历经了极漫长的时间变幻,道法传续,因《玉册》本质乃是古修定盟之策,而这一境界之修法,因为不断的变幻更易,属于地仙法的痕迹彻底消失不见,纯粹为境之法门,因而修法随之变化,连带着这跃入门扉的一步也有所调整。”
“凡于《玉册》注名者,方为灵,方为真人!”
“但古老年代时创立《玉册》的初衷仍旧传续,持续具备着其本质的效用。”
“于是,便有一种独特的伟业,乃是这一世诸修之中,最先落笔注名于《玉册》者,视为盖世妖孽,有功于业者!”
“老夫找寻《玉册》,找寻了许多年。”
“说来也甚是有趣,中州有古籍秘传,将秘辛落于文字,却无处寻得《玉册》;汝等地界分明被抹去了文字以承载秘辛,却切实因为着更诡谲的秘辛,而被封存着《玉册》……”
“都让开!”
“老夫今日开开道,是老夫证境,亦是教汝等见得通衢前路!”
“你我本无有甚么恩怨可言,断不至于到了打生打死的地步,不是尽都在意着因果运数么?老夫今日可是开道传法之恩!”
“为此,毁一段悬世长垣,又算得了甚么?”
“让开——!”
话音落下时,谢氏老祖稍稍一怔,但极短暂闪瞬间的思量之后,老祖终是错开了身形。
商伯与那悬世长垣的缺口之间,再无有分毫的遮挡。
于是,诸修回顾去时,旋即见得商伯某种独特道法气息遥遥交织与共鸣的闪瞬间——
无量的明光,陡然间自宝瓶江上,冲霄而起!
第33章 皇天无私焉错辅
商伯能不能注名《玉京琼林元录命册》,面对着这样陌生兼且仍旧显得陌生的事情,诸修无从知晓。
但是他们明白,这是切实的金丹之上境界的开道传法!
仅只是依凭着今日的事情,商伯便已然注定要注名在青史之上!
玄家曰阳,魔门号元,世皆尊称曰真人。
古时地仙法,今时境法。
商伯所言说的话语,在教诸修顿觉惊诧的同时,更是将诸般思绪沉浸在其中,教人闻听得如痴如醉。
而同样的,伴随着无量的明光从明镜也似的宝瓶江上冲霄而起的时候,霎时间,诸修复又惊诧的远眺。
就浑似是发觉不论是自家的山门鼎立还是宗坛宗祠的香火,历经传续这样漫长的光阴岁月,尽皆是在为境修法所准备的一样。
他们而今稍稍的折转了身形,方才发觉,这金丹之上的修法,竟离着自己是那样的近。
连封禁着《玉册》的地方,都离着大家那样的接近。
不说七十二道城人声鼎沸,时常有船舫载着诸修从宝瓶江上穿梭而过,便是经逢寻常时妖兽海潮围城,诸宗或有金丹境界大修士抵至外海襄助,不论玄元两道,往往都需得经历这宝瓶江。
但是念头微微转动,诸修便旋即又觉得,或许封禁在宝瓶江中,反而是甚么顺理成章的事情。
九曲阴阳玉镜江。
宝瓶江上水系密集,蜿蜒崎岖之中,因有一十八处湖泊最是显眼,遂又被称之为“九曲阴阳玉镜江”。
而关于宝瓶江所流传的故事也经年不传,一代代的修士从中走过,也将关乎九霄之上大能道场坠世,证道宝器皲裂成宝江的故事传续在人世间。
琉璃玉瓶也好,五彩玉镜也罢,诸宗金丹境界大修士原本仅只是将其当成是故事去听,自然清楚明白,一朝大修士殒命,仅只是本命法宝遗蜕,根本无法支撑起这样自然而然的宏伟天象。
更不要说如此随日月变幻,恒而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