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当楚维阳再开口的时候,一时间心恍惚,看向师雨亭时,竟只剩了一道极尽于温柔的喟叹声音。
此时间,反而是师雨亭笑着,从那喟叹声里像是听懂了千言万语,她亦未曾言说那关乎离别的话,反而朝着楚维阳这儿问道。
“师兄,你所要言说的,那最后半件事情,又是甚么?”
……
百界云舫,另一间静室之中。
不知何时,那须弥之力映照成的宽阔无垠一界之中,不见了漫天虚悬的百花煞气天河,更不见了那回环的天河上空,那所熔炼的五行道果之力的映照。
此时间再看去时,偌大的静室之中,是经幢如林,交错的经幢之中,是一道道薄纱交缠在其间,仔细看去时,那一道道回环交缠的薄纱上面,以暗金色百花丝线绣出一道道百花篆纹,端看去时,又似是以百花楼密语,将繁浩经篇书就。
而在这样的回环层叠的薄纱帷幕的正中央,那宽大的云床上面,沛然的花香气息长久的蒸腾着,弥散不去。
侧旁的镂空炉中,香烟尘气袅袅。
若有若无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从中传出。
良久,萧郁罗浑似是无力的仰躺在了云床上,透过那层叠的薄纱,愣怔着看向那静室的穹顶。
好半晌,竟只剩了一道极尽于复杂的喟叹声音。
……
与此同时,西极之西,故妖族祖庭旧址。
并不算短暂的悠长时间逝去,原地里,那玄色风暴仍旧在持续着。
但好在,如今看,不论是原地里以法阵笼罩的马车,还是驻足在马车侧旁的老农商伯,都尤还有着余裕能够在这须弥界风之中继续支撑。
好巧不巧,此时间,正是有一道须弥门扉在汹涌的风暴之中自行溃灭了去。
仔细看去时,商伯的面容上有着无法掩饰的疲惫色,许是这一阵的时间过程之中,接连的有着隔空间的试探一击,那崩灭的昏黄力量之中有着某种教人心不安的腐蚀力量。
每一次的隔空交手之后,都教商伯不得不斩断部分的自身法力,哪怕这些斩断的部分对于商伯而言乃是九牛一毛,但是积少成多之下,如今再感应去时,商伯自身那磅礴如渊的气机,已然有着明晰的一丝缕的消减。
但比之自己的损耗,此刻,商伯却用一种极为振奋的目光,凝视向此刻自己面前悬照的法阵。
二十八宿辰光洞照,无上法阵之中,生生拘禁了一缕昏黄色的灵光,仔细看去时,那灵光兜转间,虚实变化里,尤还能够看到一道又一道手印相交叠,那些手印甚是诡,生着多少手指的都有,少则一指而已,多则十余指。
但是,许相比较于早先时经历的那些,这一道隔空一击孱弱了些,竟教商伯真个拘禁到了这样的一缕诡力量。
如今,正仔细端详着的时候,忽地,侧旁的车厢之中,那翻卷书页的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是少年那清朗的声音继续响起。
“所以说,是混元法身,对么?”
闻听得此言时,几乎是下意识的,商伯摇了摇头。
“老奴不知道。”
可几乎就在话音落下时,商伯的情顿了顿。
“或许是,或许只是似是而非。”
可是这样的说法,显然连商伯自己都很难说服。
最后,商伯遂满是感慨的喟叹了一声。
“好罢,这大概的确是混元法身……”
第49章 庭雪化作雨苍龙
道场洞天。
许是这偌大外海的无尽肃杀幽寒,尽皆随着诸气一同汇聚在了海眼漩涡之中,因而,复又教道场洞天将这天地的幽寒之气尽数接纳。
待得楚维阳自百界云舫之中回返,真切月余之久的光景,这连绵的大雪仍旧持续不断的飘落在了道场之中,山石草木尽皆被皑皑白雪覆盖。
但楚维阳很快便有所明悟。
寻常的天象也断然无法维持这样长久的时间。
起初时,这切实只是一场寻常的大雪,但是伴随着道场洞天自海眼漩涡之下吞纳诸气,并且伴随着楚维阳这外海一行,在寻找蕴藏蛟龙血脉的五行妖兽的过程之中,将同样的螺壳宝器尽皆安置在各宝地之中。
世上罕有的诸气透过《五行百花毒煞须弥阵图》的牵引,映照在这道场洞天之中。
不论是质与量的蜕变与升华,都在这方洞天愈渐得凝实的过程之中,浑似是昔日里的滂沱大雨一样,那无穷无尽的灵韵本身,化作了这场连绵的大雪,将整座道场覆盖。
那是某种蕴藏在天象之中的养炼,许是等这厚重的大雪融化在山石草木之中的时候,便合该是道场洞天的蜕变与升华的过程终了,是放眼望去的每一处都将成为修行宝地的时候。
在借助着金红幡旗的感应,楚维阳也能够轻易的感触到,伴随着所处境遇的变化,分明只是幽寒之炁,可正因为是与自身凤凰天火相悖的力量,这磅礴天象在给予元气支撑的同时,也浑似是自然锻锤一般,夯实着淳于芷的根基与底蕴。
这是对金丹境界大修士都颇有裨益的玄境。
而再看去时,那些血煞道的修士们也少有在这连绵大雪之中仍旧在外面驻足的人,他们尽皆选择了闭关修持道法。
尤其是在楚维阳数度言说,准许他们在掌握着一定的修为境界之后,可以获取更多的妖脉之力以冲击丹胎境界。
这是往昔时他们所不敢想象的事情,也正因此,对于道法的修持展现出了更为狂热的态势。
立身在半悬空中,环视过偌大的道场,楚维阳的目光只在那些血煞道修士的居所之中一眼扫过,毕竟对于楚维阳而言,他们目前的真正价值并不在修持道法本身,也许在跃入丹胎境界的过程之中,自己可以顺势“采药”,但是在此之前,是筑基九层还是筑基一层,对于楚维阳而言浑无甚么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