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这说辞伎俩也颇见长进,只是多警惕些罢,为兄看着,你这天心伏魔的路,多少有点儿难了。”
闻听得此言时,到底像是被戳了痛脚,允函这样冷清的姑射仙子,生是朝着允寿道人翻了个白眼,这才缓步莲足,直往庭院外走去。
“师妹且去看一看允平师弟他伤养的如何,若是将养的差不多,便该将他接回来了;师兄也别总是惦念着师妹我的修法了,这峥嵘大势,颇见得风起云涌而不休不竭,想要真个崭露头角,只怕筑基境界的修为已有些不够看了,师兄还是思量着,甚么时候叩开那道门扉罢!”
说罢,反而是允函这里,径直推开了面前的门扉,径直飘然而去。
等下一刹,天原道城外,那姑射仙子的身形化作一道无形无相的雷音倏忽远去的时候,不等那雷光再坠落,身融雷霆之中的同一时间,允函轻轻地将手指在眉心处一抹,那雷火交织的纹显照。
登时间,一点灵光化成须弥法阵,倏忽间将允函连带着那一道天心雷霆尽都裹在了其间。
下一瞬,那人世间寰宇万象的须弥洪流显照,顿教允函心皆惊。
……
西极之西。
无垠的旷野之中。
那早先时原本在不住奔行的马车,此时间留驻在原地。
远远地,漫空之际,倏忽间有浑如惊雷一般的轰鸣声响彻,紧接着,是视野尽头那连绵的群山之中有着弥散的烟尘冲霄而起,最后,伴随着烟尘弥散,是那浑如老农一般的人,自其间蹈空步虚,回返到了马车的近前。
仔细看去时,老农的衣角沾染着些许的血迹,此时间,他正捧着巴掌大小的玉匣,将一枚染血的妖丹小心谨慎的封存在其中。
那惊鸿一瞥之间,似是又能瞧见那妖丹遮掩在血迹之下的鎏金颜色。
直至老农一翻手间将那玉匣收起,那漫天的烟尘方才裹挟着腥风,自远空吹拂至了近前,继而复又扬起了更为污浊浑厚的烟尘。
原地里,老农终是环顾着旷野的荒凉,无端的喟叹了一声。
“昔妖族祖庭故地,如今竟也凋敝荒凉至斯……”
喟叹过后,老农复又朝着车厢里轻声的说了一句。
“少主,须弥界风又将起了,咱们需得在这里盘桓一阵。”
话音落下时,车厢之中,传出了那少年的声音。
“一切便有劳商伯了。”
一边说着,似是还有着翻卷书页的声音一同传出。
听得了动静,那老农脸上遂露出了质朴的笑容来。
第42章 动静相宜演功体
老实说,《玄龙卧眠睡梦功》的修持,对于楚维阳而言并不是甚么很好的体验。
初时,因着那种疲倦与困顿的状态,再兼具有楚维阳自身锻体之道的底蕴,楚维阳很快便洞入了这般静功的修持玄境之中去。
但是,这卧眠并非是安眠。
昔日里曾经经历过的诸般仍旧像是顽疾一样,像是那些如今仍旧深种楚维阳道躯注重的淤积浊煞一样,长久的盘桓在楚维阳的心深处,始终未曾晕散去。
而尤其是当楚维阳入得睡梦之中,于无声息间洞开了某种心防之后,哪怕是早已经有所预料,但是陡然间爆发的激涌情绪都化作了光怪陆离的梦境,仍旧教楚维阳在沉睡与苏醒之间不断的反复,最后竟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切实的处于某种半梦半醒的昏沉之中。
直至这种昏沉的意蕴教楚维阳感受到了某种无以复加的疲惫,最后才在这种心思的疲惫之中,彻底的安眠了一阵。
而等到楚维阳再度从昏睡之中悠悠转醒的时候,不知何时,却是允函已经跪坐在了自己的身旁,正用着纤长的手指,轻轻地揉捏着楚维阳头颅上的诸般大窍。
允函师妹是甚么时候来的?
自睡梦之中清醒过来,楚维阳竟有着些许的恍惚感觉,浑似是恍如隔世一般。
不过很快,楚维阳的思感与念头便从那种睡梦的迟钝感觉之中一点点的清醒了过来,遂教楚维阳回忆起,那半梦半醒之间,曾经有允函的真灵洞照紫金蟾宫之中,接引去了自己须弥阵图的一点灵光。
于是,楚维阳陡然间紧绷的道躯,复又在允函的怀抱之中渐渐地松弛了下来。
“师妹,我这是……睡了多久了?”
闻听得此言时,允函那浑如鸟鸣般的婉转声音响起。
“贫道是那风波定鼎的第二日傍晚时分抵至的琅霄山,再然后,便见得师兄又睡了三日,只是不知,师兄这是又修的甚么法诀?竟是这样的疲累。”
疲累么?
此时间,楚维阳像是仍旧有着小半的心留驻于那梦境消散的余韵之中,一时间,竟是散漫的沉浸在了允函的声音之中,伴随着雷音而蔓延开来。
只是很快,伴随着《尸解炼形图》的洞照,楚维阳遂在闪念间恢复了念的通泰。
果然,仔细体悟着,楚维阳的心之中,有着因为这静功本身所带来的某种松弛感觉,那是部分过往的顽疾被弥合的变化。
但是同样的,就好似是拔除病灶的必要过程一样,楚维阳同样的感受到了某种无法言语的疲累仍旧在那松弛感的另一面长久留驻,盘桓于心之中始终不曾弥散去。
于是,因着允函的询问,楚维阳低声的将关乎于《玄龙卧眠睡梦功》的大略关隘说给了允函听。
一来,允函是雷宗的天骄道子;二来,允函在自己的引导下,也稳稳地驻足在了锻体之道的修途上面。
若说论及此道修法,楚维阳能与谁相辩法论道的话,允函已是最为合适不过的人选,余者,齐飞琼与师雨亭都只能算是半个。
于是,将功诀的关隘说罢之后,楚维阳复又阐述着自己的思绪。
“总而言之,功诀本身很有效果,不论是对于心的蕴养,还是对于肉身气血的梳理,亦或是雷法本身的进益,都很有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