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剑指探出后,伴随着雾霭烟霞化作的剑气天河呼啸而去的同一时间,道人将手抽回,剑指高高扬起,斜指青天的同时,复又第二度直直探出!
那是雨水剑意!
霎时间辰光星辉之中,是绵延不绝的水汽蒸腾显照。
楚维阳只是静静地立身在,哪怕是一言不发,都莫要说是直面以待的剑宗诸修,连带着侧旁观法,若有若无至极同样被楚维阳那风水堪舆法阵所拘禁的诸宗道子,此时间望向楚维阳的情,都多多少少露出了些胆寒色。
而楚维阳,却浑似是毫无所觉。
他沉浸在了自己剑意的表达之中,而这样的表达,还要如此重复二十余次。
这一刻,楚维阳忘却了甚么乾天坤地,甚么剑道的开天意蕴。
楚维阳那磅礴的思感与念头之中,只有纯粹的二十四正剑意,只有贯穿了其剑意始终的自然生灭道韵!
因极于剑,而人如魔!
第4章 借君一器御道果
立春!雨水!惊蛰!
……
原地里,楚维阳抿着嘴,一言不发之际,那不断兜转着磅礴水汽显照成的海眼漩涡之下,是道人并成剑指的手不断的扬起落下。
纯粹的二十四正剑意,纯粹的自然生灭之意蕴。
一道又一道的剑气天河在这一刻从辰光星辉之中洞照,继而浑如咆哮的洪流,彼此交叠着,朝着那面悬照的剑图洞照。
照理来说,不该是这样的声势。
众剑宗修士尽都走在了各自法脉那至高义理的路上。
昔日他们亦曾掌握着二十四正剑意,而饶是如此,那兜转间的四时变化与圆融气韵,也不过是他们剑道修持路上的一部分风景,在成为他们更高一层剑道义理的根底之后,已经成为被“吞噬”的“资粮”。
所谓二十四正剑意,再如何繁浩与高邈,也不过是他们已经走过了路。
而且,此时间他们道与法相互交织与共鸣,那剑光清辉像映照之间,悬照出来的《四象剑图》更是《四时剑》的道与法的“母图”,是且由此阐发出来的剑意与剑气的枢机与总纲。
不论是浑一以剑图而言,还是单独拆分出来演练各脉之妙道,他们于剑道的义理上,理应都要高过楚维阳一线的。
可事情从来不是只纯粹的这样论算。
面对那虚悬在天顶的海眼漩涡模样的风水堪舆法阵,面对着楚维阳手臂接连扬起复又落下的,收回复又探出的剑指。
可以预料的二十四道剑气天河的相互交叠。
那沛然的力量之中,是用剑如魔,是功高欺理!
那只以众生心记忆所熔铸的二十四道剑气天河,便足够教他们觉得惊世骇俗;更何况那自然生灭的意蕴本身贯穿而去,已经具备着阴阳乾坤的雏形,是更高层阶的义理;再加上那熔炼了剑道灵物,复又以无上宝材为引,被金丹境界的力量熔铸了一整条无上矿脉的剑丸。
从根基,到义理,再到底蕴。
反过来看,实则也是楚维阳从另一个层面上远远地超卓了去。
于是,只极短暂的时间,当楚维阳尚且演练到《夏时剑》这一篇的时候,那悬空的《四象剑图》便已经在灵光黯灭的同一时间发出哀鸣声音。
厚重到几乎教人无法喘息的雾霭烟霞将他们的身形尽数包裹。
道与法的气机交织与共鸣之间再也无法如往昔是那样的通畅。
昔日里发生的事端,将因果落在了此地。
那些落于文字的冰冷描述开始切实的展露在他们的面前。
直至此刻,这些剑道的道子们才明白,自家那处镇魔窟中,到底养出了怎么样惊世骇俗的无上魔头!
那是真正具备着掘掉剑宗根基的无上魔头!
就像是今日里,在这场无常风波之中,对五行宗,对上明宫所做的事情一样。
一念及此,想到小孟道人,想到周瑾,想到刚刚错身而过的闪瞬间几乎在剧痛中昏厥去的四位师兄弟。
他们心惊诧的同时,身形更在那剑气的风暴之中摇晃着,因为阵图的气韵流转不畅,而愈渐的难以支撑。
这种身形的摇曳,呼吸的不畅,心的紊乱,尽数汇聚在一起,变成某种苦涩的情绪,在这一刻将他们的一切贯穿。
盖因为这无一不在证明着一件事情——
这不仅仅是他们所擅长和钟情的道与法,身为剑宗的道子,这更是他们得以安身立命的领域,而在这一领域之中,他们被一位昔日师门的阶下之囚所击溃,全方位从根基到义理再到底蕴的击溃!而且不是一人败落,而是整一代弟子的近乎全数溃败!
那才是教他们有着无法言语的情绪涌动,可一切跃升在思感念头之中,复又变成空白,最后只能在那密不透风的剑气风暴之中,一边勉励支撑着,一边不得不接受这样的事实境遇。
楚维阳还未彻底定胜,但这一刻,他们却已经先一败涂地了。
而原地里,道人未曾发觉他们的变化,更未曾去感应他们的变化。
一切的念头,只在那剑道之中。
是四时变化的轮转有序,是以自身的绝巅状态以演二十四道剑气天河,以演《道童图》所统御的自然生灭。
他只负责演法,余下的,教给那人世间颠扑不破的道法至理!
大雪剑意!冬至剑意!小寒剑意!大寒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