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到一处几乎无人探寻之地,陡然间,楚维阳消隐去五色遁光,只以水遁法遮掩身形,继而从须弥世界之中走出,于原地展露出一道极尽于隐晦的气韵。
直至楚维阳做罢这些的时候,原地里,先是接连数道晦暗的明光之中有着五行宗的修士显照。
他们自以为万无一失的杀局还未彻底成型便已经先一步覆灭。
在这场风波之中具备着叩开丹胎境界门扉的同门殒命。
连带着宗门耗费极大代价教他们带入此间并且炼化的古宝就此遗失。
只一眨眼间,他们便为这场埋伏和危局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几乎闪念间,他们便疯中更疯,癫上加狂。
霎时间,磅礴的思感念头裹挟着那些极尽于激涌的剧烈情绪,以此牵引着自身汹涌的五色法力,朝着四面八方兜转回旋,搅动着一切气韵。
只是似是有意似是无意,这些似乎因为五行宗修士的愠怒而接连显照的五色气浪,却尽皆扫过了那些悬空之中展露出晦暗气韵的地方。
眼见得这样的气浪同样要自远空间席卷而来,楚维阳找准时机,甚至稍稍往前挪了几步,正教自己隐匿的那道晦暗气机被五色狂风“剐蹭”到。
下一瞬,浑似是天雷击中了地火。
接连有身形自半悬空中显照的时候,楚维阳的身形同样显照出来,只是相较于诸修的惊疑不定,楚维阳对于五行宗门人从来都没有甚么好脸色。
他似是一点就着,自现身的闪瞬间,便酝酿出了勃然怒火。
“滚——!”
“汝宗凋敝至斯!连五行篆法都在外泄!谁给你们的底气,招惹了这个之后又要招惹那个!”
“便是汝宗刘玄甫当面,也不敢这样轻慢贫道!”
“你是想死不成!”
“假痴不癫的在贫道面前装什么相!”
楚维阳很快的调整好了心态。
他自己明白,自从追寻到孟怀象的身形之后,从参道悟法再到越境而战,楚维阳已经做了太多的事情。
但是在旁人看来,自己反而是有着很漫长的蛰伏。
他如今展露出来的,是一个因为参道悟法被打断之后,心中满是愠怒而无从发泄的“至诚道人”。
不论是昔日里的酒会丹宴,还是后来的镜缘仙岛九峰演法,只要是稍稍对楚维阳有所熟悉的修士,都能够确定这是楚维阳一以贯之的心性,与往常时相符合。
而伴随着楚维阳的怒火勃发,他也是少数几位真的敢对着五行宗门人出手的修士!
每一句话落下,都有着一道掌印裹挟着浑厚的法力垂落,接连印向距离着楚维阳最近的几位五行宗门人。
或是掌印成五色,可出手时,却尽都是教人要头晕目眩的腥风毒气。
或是掌印成玄色,掌风还未抵至近前,太阴雷篆化作咒印兜转,便是接连的太阴玄雷劈落。
或是掌印成杏色,只显照的瞬间便裹挟来风水堪舆之力,浑似是掌中有山河之力,显照着圆融通透的又一版本的琅嬛篆纹,携带着沛然声势砸落。
而楚维阳的出手,其含怒之间出手的泰半细节,甚至包括楚维阳那尚还处于筑基境界九层的修为气机,尽都被有心之人洞见,继而在揣度与思忖之中,将楚维阳与“张都”两个人的身影相割裂开来。
而许是被楚维阳毫不相让的愠怒姿态所震慑,继而在尚且存余的智之中想到了这一位的“丰厚战绩”,一时间,反而是五行宗诸修熄了气焰,未曾再言说些甚么,更未曾有所回击,只是在略显得狼狈的生生接下那数道掌印之后,远远地避开了此间。
可是此时,已经脱离了与五行宗道子那毫无意义的斗法的皇华宗张都,却在用一种极尽复杂的目光看向楚维阳。
天可怜见,万幸自己今日出手,将张都变成了“张都”,否则,越境而战不说,还定胜而决死,这样的声名,足够注定风波之中将会面对的刻意针对与凄凉境遇。
而同样的,张都也在为之而心生惊惧,因为传说洞照进了现实,楚维阳真正做到了古往今来少有人能够做到的成就。
他想过,昔日里便能够定胜自己的楚维阳会很强,但未曾预料到竟会强到了这样的地步。
只一念及此的闪瞬间,那些近乎生灵本能的惊惧感觉缓缓消散去时,张都竟然发觉自己昔日里不断皲裂的道心,竟在这样的认识之中,有着渐渐弥合起来的趋势。
好似是每一息过去时,都有着十分明晰的进展。
这样的变化教张都有些措不及防,不过转念一想,张都遂又释然。
昔日里的时候,因着那场脆败,在张都的眼中,楚维阳实则是一座压在自己道心之上的万钧山岳!
但是当这座山岳蜕变成仙山,远远地高悬在层云之上的时候呢?
仙山许是更为瑰丽了,许是已经远远地不止万钧之重,可是也与自己浑无有分毫的关系了。
那仙山虚悬,映照在人心之中,也只剩了纯粹的巍峨而已。
至于昔日里的一场胜负,也不过是岁月光阴之中一道无足轻重的注脚。
而这一刻,尚且沉浸在自己的道心变化之中的张都,许是完全想不到,昔日里妖兽围城的时候,楚维阳也曾经像是此刻的自己一样,曾经仰着头观瞧过一片五色的云霞,如同观瞧着云霄之上的仙山!
只是如今的楚维阳,却已经无暇去理会张都那探看而来的目光了。
他心之中的愠怒似是还未曾完全的抒发,正值心焰蒸腾的闪瞬间,楚维阳也好似是在刻意的实证着孟怀象那以魔念驻身长存的特妙法,此时间怒意长盛不衰,眼见得五行宗的门人相继褪去,一偏头时,正好和一位上明宫的道子那且惊且惧的目光对上了。
道人因之而狞笑。
那上明宫的道子不过是才情寻常而已,许是初出山门不久,几乎在楚维阳的念头将之锁定的闪瞬间,实则两人便已经分出了高下之别。
道与法的层面上,一丝一缕的差距,都注定会是云泥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