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这样的法力浪涛汹涌之中,伴随着那海量而丰沛的元气被灌涌入四肢百骸之中,尤其是内中泰半还多,本就是封存在琅霄峰内的煞气矿脉,极尽精纯的元气几乎无需被太过繁复的过程熔炼,便彻底化作了楚维阳浑厚法力的一部分。
像是江河与江河在交汇。
而与此同时,楚维阳的修为,遂也一点点的随着元气的灌入而攀升着,自筑基境界三层的气机,稳步的勃发着!
只是此刻,面对着自身修为的缓步攀升,楚维阳却暗自叫苦。
倘若是寻常时候,修为境界的突飞猛进,诚然是足够教楚维阳欢欣雀跃的事情。
毕竟不论筑基境界的修士如何在意道法根基的打磨,修为境界本身的进益都是切实的。
但是当楚维阳处于需得与谢姜极尽于巅峰一战的时候,分毫之间气机的变化,与对于纤毫微末的掌控的失衡与不谐,都将会成为自己的破绽,成为胜负的天平倾斜之间的关隘。
更何况,一旦有了这样的不谐暴露,那么即便楚维阳的修为境界在攀升着,但是在谢姜的面前,却全然无法将这一点作为自己的优势所在。
毕竟,楚维阳的修为再怎么样的增长,都无法比得上早已经驻足在筑基境界巅峰的谢姜。
于是,当某一瞬间,两人的身形再度于一息间交错的时候,预料之中的宝器交击的声音却未曾响彻。
劲风席卷而过,旋即,凌厉的剑气从楚维阳的侧旁恍如旋风一样兜转着。
诚然,楚维阳修持着《雷海洗身经》,复已经有过一度的繁简之蜕变,非是极尽于一剑的凌厉剑气未曾割裂楚维阳的气血,但是这剑气本身仍旧吹拂着,在不断的回旋与翻卷之中,割裂开楚维阳鬓角的一缕头发。
莫要轻忽一缕发丝的纤毫!
道与法,差上一丝一缕,便是高下之别,便是生死之分!
难不成,自己反而要“因福得祸”,因为修为进境的猛然蜕变,反而要尝到这第一败么?
只是这一年刚刚生发出来的闪瞬间,伴随着楚维阳的手扬起复又落下,同样莹白如雪的刀光如霹雳一般兜转。
因是,看去时,那随着楚维阳一缕断发一同随风飞扬的,则是谢姜素白衣袍的一角。
咦——?
自己是气机不谐,谢姜又是怎么了?
第295章 四象会时玄体就
一念及此的闪瞬间,就在两人的身形即将彻底的交错而过的闪瞬间,楚维阳惊鸿一瞥似的回顾而去。
霎时间,楚维阳入目所见的,是谢姜同样稍显的紊乱的修为气机。
是的,紊乱!
不同于楚维阳这里,虽然气机始终处于变化之中,但是仔细感应去的时候,随着琅霄峰丰沛元气的灌涌,楚维阳通身法力的暴涨,教楚维阳的修为气息是稳步增长着的,而且只见增长,未见分毫的衰颓。
可是谢姜却不同,她的脸色在一刹间,像是随着气机的陡然凋敝而变得煞白起来;复又随着气机的陡然狂涌而欲要涨红了脸。
一息间,楚维阳亲眼见证了谢姜气机高涨与衰颓的全数变化。
如果说楚维阳的气息变化是教他在巅峰一战之中暴露出了一丝缕的不谐,那么谢姜的气息变化本身,便是教她在这一刻彻底跌落了本该属于巅峰意蕴的圆融无漏!
任是谁想也能够想明白,不论其他,只短暂瞬间自身的气机先是疯狂衰颓继而疯狂涌动,对于修士的道躯而言,都是一种极难承受的负累。
三元震动,不论是精、气、哪一点上纰漏,影响的都是整个人的完整状态。
可是,为甚么会这样?
自己也浑没再施展毒道法力。
缘何会是这样?
就在楚维阳皱着眉头仍旧兀自思量着的时候,玉石法坛之外,靳观的身形陡然间越众而出,他仔细感应着那汹涌风暴之中的剑气变化,很快便像是想到了甚么,起先时,是大喜过望的表情,可是很快,靳观的脸上便展露出了担忧的情来。
而几乎同一时间,就在靳观的脸上接连有着表情变化的时候,看着谢姜脸上那伴随着气机剧烈变化的不适,进而展露出的发自内心的畅快笑容,倏忽间教楚维阳有所明悟。
这谢姜,该不会,这是找寻到了叩开丹胎境界的门扉了罢?
这一念浮现的闪瞬间,楚维阳几乎同时间便笃定了这样的想法。
愈是深想,楚维阳便愈是觉得,这实在是太过于顺理成章了!
要知道,自己能够被天时有序的意蕴相磨砺着自己的道与法,最后洞见于内外映照的通透境界;而同样的,谢姜的道与法,也在被自己的九叠符阵所磨砺与印证着!
天地寰宇万象化作层叠的符阵,化作交叠的风水堪舆世界,在反向的磋磨着谢姜这里的天时变化。
四时有序,此道无形无相,散在天地间,自然亦可由万象汇聚而来。
同样的进益,对于楚维阳而言,只是最为寻常的修为境界的攀升,甚至教他的心之中只能生发出淡淡的欢喜感觉来。
但是对于驻足在筑基境界巅峰的谢姜而言,不论是从哪一层级,何等局面上的进益,只消是一丁点的进益,便尽都是那于绝巅往更高处迈出的步。
而这一步抬起,便是跃出藩篱!
当然,自筑基境界跃升入丹胎境界,这一步并非是寻常境界突破,可教天骄道子寻常而证得。
即便对于这些才情高邈之辈而言,这一步的瓶颈同样属于天堑的范畴,稍有不顺,许是桎梏许多年也是寻常。
而事实上,对于绝大部分的天骄道子而言,晋升入丹胎境界,便已经是他们的修行路尽头。
瞧瞧吧,这九峰乌泱泱一众人族、妖族修士,最后能够证道金丹境界的修士又有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