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伐术还未至面前,那血色符咒里的腥臭气息却已经扑面而来。
只闪瞬间,就教杜瞻脸色踌躇起来。
可紧要时刻,杜瞻只得先顾及自身安危去,手中一道小宗师印捏起,霎时间,一道焰光浑似是火龙般,从宽大袖袍之中缭绕而出,又似是一道软鞭,凌空抽向那道符咒。
倏忽间,橙红色焰火在半悬空中化作烟火散开,蒸腾起大片水汽的同时,一同溃散开来的则是那道血色符咒。
眼见得这一式杀招被化解。
可原地里,杜瞻的脸上却毫无欢喜的表情,但见那漫天蒸腾起来的水汽渐渐散开,与此同时,那道橙红色的焰火再坠落他的掌心中,却陡然间明光黯淡下来,摇曳的焰光更是愈显得明灭不定。
某一瞬间,忽然,那焰光陡然黯淡下去,倏忽间,杜瞻的脸色猛地一白,随即,嘴角上有殷红鲜血溢出。
登时间,那沾湿的素衣麻袍上面,又有一片被浸染。
也就是正在这个时候,忽然间,一道浪头落下,然后开阔的海平面上,兀自显照出三个人的身形来。
三人呈品字形立身站定,隐约间三道气机,将杜瞻的身周尽都囊括,端的是密不透风。
与此同时,立身在正中央的那个人瞧着杜瞻惨白的色,忽然间狞笑起来,他将手扬起,掌心间血色灵光显照的时候,复又是一道符咒凝练而成。
“杜道子,有道是虎落平阳要被犬欺,再有道是识实务者为俊杰,这都是颠扑不破的道理,你需得认才是,我们兄弟仨撞上回大运不容易,没想着真把道子往死路上、绝路上逼。
我们这等闲散破落户的,也没那本事去修丹河谷的功法,怕死,但又想活得更久些,这才要难为杜道子一遭,只求宝丹灵药,道子身上带着的成品宝药,还有所有你知晓的丹方!”
话音落下时,那人掌心中,猩红颜色的符咒明光陡然大盛,似是下一瞬间,满蕴杀机的一招就要落下。
眼见得杜瞻的脸色已经变得煞白,无有丝毫血色。
正中央那人因是笑的愈发笃定。
随即,他悠哉悠哉的,又要开口道。
“道子,可莫要教我等骑虎难下才好,已是冒犯了丹河谷的真传道子,若是我再一无所获,怕是心一狠,也只得下了杀手,所求之物,由我自己亲自取了!”
话音落下时,眼见得那中年人狞笑着,正要脚踏波涛,一步步朝着杜瞻这里临近。
可倏忽间,四个人的身形都是猛地一顿。
下意识的偏头看去时,远天之际,一道孤舟浮现,隐约间能够瞧见,一男一女沉默着立身在舟头。
眼见得此,杜瞻复接连数步往后退去,一边复又高呼道。
“道友!两位道友!还请助我解围!贫道丹河谷真传道子杜瞻!定有所报!定有所报!”
只是这般呼喊着,话刚刚说到一半,杜瞻的脸色便绝望起来。
茫茫外海上的相逢,谁都与谁平添着许多的警惕。
许是他们刚刚瞧见舟头那一男一女时,人家也瞧见了这边的景象,还未等杜瞻的话随着风传递过去,那边就已经准备折转身形,躲开这一桩麻烦。
一旁不远处,那托举着血色符咒的中年人,忽地嗤笑了一声。
可还没等他开口继续说些甚么破开杜瞻的心防。
再看去时,不知何时,那舟头空荡荡,竟无有了人的身形。
众人眼前一花,只觉得有一道碧蓝色灵光倏忽而过。
再瞧的真切的时候,却是一个身形清瘦,眉宇间多少带些凶戾,可一双眼眸空洞,几若摄魂取魄一样,满蕴魔教蛮霸意蕴的人立身在那儿,他的身侧,是一个身形朦胧,隐约见得窈窕身姿,却又将整个人都罩在厚重帷帽下的女人。
这会儿,那男人看向杜瞻,开口时,声音喑哑着,恍若是森森鬼蜮里传出来的声音。
“丹河谷……你是丹河谷的真传道子?”
第章 一壶灵丹报善果
这会儿,眼见得楚维阳这样的汹汹气势,原地里杜瞻反而不知道该说些甚么好。
是说自己真个便是丹河谷真传,可眼前这人却分明是魔道修士,万一与丹河谷有仇怎么办?
可若是说自己不是,方才出声将他诓骗过来,许是这人下手,比那三人还要狠厉……
四下里潮湿的水汽裹挟在不断涌动的狂风里,尤其是杜瞻这等出身于丹河谷的真传道子,只鼻翼微微抽动着,便真切的嗅到了从楚维阳身上传递过来的,那几乎难晕散开的浓郁血腥气息,也不知道这人一路走到这儿,到底斩了多少生灵,染了多少血渍……
可愈是真切的感应到了这些,杜瞻的心中便愈是惊骇,愈是忐忑而不知该以何言。
正此时,却是那中年男人脸色难看起来。
他颇凝重的仔细端详了楚维阳一阵,可到底心中尤有不甘,一咬牙,还是狞笑着开口道。
“这位道友,凡事需得分个先来后到才是,我与杜道子这番事情还未理论完呢,不带这么样横生枝节的罢?”
到底是被楚维阳的汹汹气势给骇住了,饶是早先时表现的极狠厉的中年人,这会儿话音里也多是以试探为主,绵里藏刀,可到底给人都留下了余裕来。
然而他到底不明白,这魔道,缘何是魔道。
自始至终,楚维阳连看都不去看那中年男人,只是倏忽间,在楚维阳的身侧,一道妖风顿起,那风中似是有浓烈的尘沙弥散,再看去时,竟然在黯淡天穹的映照下,显现出斑斓的颜色来。
紧接着,烈烈风中,是带着帷帽的青荷姑娘凌空飞渡而去!
霎时间,层叠交缠的雾霭与尘沙之中,是青荷姑娘那冷厉而清脆的声音。
“是我家主人在与人问话,没眼力见儿的东西,这儿哪里有你开口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