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了,青荷……”
……
灵浮岛。
环绕着岛屿的厚重雾霭在这一刻散去。
立身在岛屿的边沿处,直面着那山岳一般滔天海浪的最前方,楚维阳撤去了遮掩的瞬间,擎举着那罗盘,鼓动着法力,将整个护道大阵全力催动起来!
这会儿,灵光兜转时,水火两相反而若隐若现之间,将存在感降到了最低。
只是西面八方的水汽涌来,伴随着地脉火煞的喷涌,水火调和而成五炁玄冥,五色灵光兜转之间,裹挟着岛屿各个角落中涌现的灵光——
倏忽间,九道暗红色的赤文显照悬空!紧接着,那赤文迎风暴涨,与此同时,随着不断的灵光与元炁的灌注,那篆纹的暗红颜色愈发沉淀下去,只几个呼吸间,遂变成了厚重的玄色。
下一瞬,电光石火之间,便见楚维阳立身在原地,一手擎举着罗盘,兀自踏罡步斗,另一手几乎是瞬息间打落下九道法印。
轰——!轰——!轰——!
连绵的雷声交击,却是九道赤文依照九宫列阵,篆纹彼此交织共鸣,轰然间似是破碎开来,可紧接着,那崩溃的灵光再一凝炼时,遂化作了一道似虚似实的灵光护罩,将整个灵浮岛罩在其中。
而与此同时,巍峨似山岳的巨浪大抵还在极远处,要有一阵才要真正摧毁过来。
可那鼓起的海面上,似汹涌汪洋的妖鱼已经近在眼前,只几息后就要冲刷而来。
再是寻常的妖鱼,可只要有妖气在身,有灵光冲刷,这样一泻汪洋而来,便是淹也是能淹死人的!
一念及此,原本楚维阳的身形已经复往后退了一步,这会儿,一咬牙,楚维阳收起罗盘,弯腰捧起通幽圆镜,只几步踏出,便背靠着玄光,立身在了法阵之外!
只闪瞬间,呼啸的风暴就彻底打湿了楚维阳的衣衫。
微微眯着眼,楚维阳不再迟疑,一手扬起时,灵光兜转间,山河簋高悬,迎风暴涨的同时,宝器稍稍一倾,霎时间,有深青色法焰垂落,化作白鹄火相,腾空跃起的瞬间,直直砸向海面去!
银瓶乍破水浆迸!
只一击,鼓胀的海面陡然间在焰火中炸裂开来,一时间四面八方的浪涌朝着焰火砸落的地方涌动而来,愈见回旋的浪花激涌。
而与此同时,随着楚维阳那扬起的手化作剑指斩落。
法剑挣命着悬在天顶,雄浑的法力灌注而去,只闪瞬间,六正剑意化作剑气长河,紧随在焰火后面,倾泻而去。
半悬空中,六正剑意彼此交缠,化作一轮轮剑气光晕,这些剑轮彼此交叠之间,复又化作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
这一网打落,尽都是殷红的血,尽都是陨灭的生灵性命!
等着一道道乌光跃起的时候,引动着山河簋,楚维阳罕有的有了些许的犹豫。
只是与此同时,淳于芷的声音在他的心中响起。
“你在犹豫甚么?哈?怕自己的修为进境太快?你怎么会有这样的忧虑,真以为调和了水火铅汞、内炼了丹道,你就是玄门的清修仙客了?你一个魔修,怕甚么修为境界的快慢……”
生生是罕有的第一回,楚维阳竟然在这样的事情上,被淳于芷说教了一顿。
许是觉得这说法也颇有道理,连带着,楚维阳手上的动作遂也快了几分。
如是,接连的出手里,到最后连楚维阳都无法计算妖鱼的收获了,只能看到那山河簋中满蕴的浅红色灵光几乎要满溢而出,连带着自己手中的通幽圆镜,也几乎被镇封满的灰色灵光遮掩去了原本的炼金颜色。
好一番肆意的杀戮。
这还是头一回,楚维阳感觉到了法力几近枯竭的空虚感。
一念及此,他遂看向那山河簋,看着那教他心惊肉跳的满蕴灵光,楚维阳只小心翼翼的接引来一缕,吞咽下去的瞬间,蒸腾的热流便教他的脸上稍稍涌现了些血色。
正仔细体悟着丹田之中法力再度充盈的踏实感。
伴随着这番肆意的杀戮,一众妖鱼到底也算是有了灵韵,遂远远地便避开了灵浮岛。
眼见得这第一桩危机已经被化解了去,原地里,楚维阳正要兀自松下一口气。
忽地,远处一道浪头落下之后,忽地有一夜孤舟显现在楚维阳的视野之中,紧接着,便直直的冲着灵浮岛的方向驶来。
再仔细看去时,正是百花楼的青荷姑娘狼狈的立在舟头。
瞧见楚维阳的那一瞬间,她似是也狂喜,旋即不管不顾的从舟头跃下,斑斓的灵光兜转着,教她踏在海面上朝着楚维阳狂奔而来。
只是闪瞬间,四面八方的风浪就打湿了她的衣裙。
走近了些,瞧见楚维阳那冰冷的目光,青荷姑娘却仍旧似瞧见了救命稻草一样,跌跌撞撞、不管不顾的跑了过来。
闪念间,楚维阳的心中,有杀意一闪而逝。
可没等他真个动手,凄风苦雨之中,便有青荷姑娘甩着哭腔的声音传来。
“楚道兄!救救我!这会儿外海尽都是灾!遍地尽都是灾!”
“我知道我骗了你,我骗了你好几桩事情,师雨亭就是我的师尊,在靖安道城,也是我骗你离开的……”
“可是我有苦衷!你是不是去了那古修洞府?这一切都是我师尊的安排,都是她逼我的……”
“骗了你,我几乎道心蒙尘,接连无数个晚上的噩梦,连带着修为都无有寸进……”
“谁知道一朝事情过去,我又被师尊舍在了外海上,不管不顾,教我独自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灾劫!”
“那是真正的万念俱灰!最危机的时候,我想到了道兄你,我想着,倘若是你还活着,我来找你,该是一条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