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数息间畅快的大笑声中,眼见得那不住回旋的紫金法焰之中,缭绕兜转的明光里,好似有甚么鸟横空,霹雳的焰火声,都像是婉转的啼鸣。
而在熊熊火焰的煅烧下,许是这昔日为故修士证道金丹而准备的符阵,真的通向了某种通衢境界,体现出了甚么至高的意蕴。
短短数息之间,那巴掌大小的北海玄铜的碎片上面,岁月曾经销蚀而过,深刻烙印下的铜锈痕迹,尽数都脱落下来。
不曾将它们炼得烟消云散去。
这层斑驳的锈迹,和北海玄铜比起来,许是渣滓一样的边角料,可落在别人眼中,却也是十分极品的宝材。
原地里,楚维阳想了想,一挥手间,便先将一道法印打入焰火之中。
登时间,那一团交叠在一起的铜锈,便沉在了紫金火球的最下方,任由焰火煅烧,在楚维阳准备变废为宝之前,需得先将岁月销蚀的痕迹磨去,重新淬炼出其中的菁英材质。
与此同时,再看向焰火的中央,展露在楚维阳眼中的,便是通体浑然一色的玄铜!
其色泽如墨,温润似玉,任由着焰火吞噬而来,饶是楚维阳远远地端看着,似是只透过那目光,就能够感觉到无边的寒意传递而来,要通过眼,冰封楚维阳的魂魄与心。
眼见得此,楚维阳却没有慌乱,他早已经在淳于芷的指点下,逐步掌握了许多北海玄铜的特点,对于炼化过程中的变故有了预料。
宽大的袖袍里面,似是感应到了楚维阳的心指引,白玉毒蛇嗡鸣着,探出小半身躯来,随即便是一口黑烟罩在楚维阳的面前。
极淡薄的腥甜气息传递而来,教楚维阳稍稍眩晕的瞬间,反而挣脱了那种教人迟滞的寒意。
也说不准到底是玄铜的特质,还是宝材本身就是有灵性的。
只是经了这么一下之后,等楚维阳再看去时,心已然不受影响,念头通达开来,随即楚维阳不再迟疑,手中捏起宗师印,随即便隔空朝着那北海玄铜狠狠地刷落过去!
咚——咚——咚——!
恍若是那无形的法印,在焰火的煅烧中变化成了有形的锻锤!
只一息间,便化作三次连绵的捶打,北海玄铜上有恍若洪钟大吕的雷霆声炸响!
一息后,那三次连绵捶打的声音余韵仍旧在法阵之中回响着,原地里,楚维阳已经定下了心来,再朝着那焰火之中,刷落第二道法印!
数息,十数息,数十息……
良久的时间过去,倏忽间,在某一个瞬间,当那法印化作的锻锤再度落下的时候,却不再是那样轰隆的炸雷声音,电光石火间,楚维阳瞧得真切,已然有赤红的颜色显现在了北海玄铜上面。
直至此刻,心之中,淳于芷方才像是松了一口气,紧接着,也兀自大笑起来。
“哈——!我庭昌山秘法——”
话还未说完,楚维阳这里,接连数道法印打落,连绵的闷响声几乎将淳于芷的声音都淹没在其中。
“知道了,下回说在前头,才更显庭昌山法门的玄妙!”
没好气的回了这么一声,楚维阳这才一手仍旧捏着小宗师印,一手却落在身侧,法力一裹,等往前一甩的时候,浑厚法力的包裹之中,腾空而起来的,便是两块炼金与一块乌精铁。
漫空中,在法力的包裹下,那块乌精铁居中,就已经先被两块炼金夹在了正中央。
下一瞬,法印再砸落的时候,几块宝材金铁也尽都被抛入了焰火之中,随着锻锤下轰隆雷声,伴着大片的火光飞溅,再看去时,那炼金与乌精铁已经浑炼在了一块儿。
在间隙中,又是法力裹着数枚金铁抛入焰火之中,等法印落下时,正好将其锤锻一个通透结实。
于是,接下来便是一番水磨工夫,随着炼材的不断增加,烈火的煅烧之中,金铁不只是熔炼于一处,更在楚维阳法力的包裹中,不断的在法焰里折叠、锻锤、延展……
百炼金,千炼金,万炼金!
至于此时,这已经完全是宝材与器胚的区别所在!
而直至此刻,在楚维阳的注视下,北海玄铜也终于煅烧成通体明黄颜色,芯里更是透着赤红,更是在法印化作的锻锤敲打下,延展成了一片铜板。
直至此刻,楚维阳这才双手一扬,在法力的包裹下,将金铁与铜板平整的交叠在一起。
砰——!砰——!砰——!
法印化作锻锤再落下的时候,发出来的已经是极敦实的声音。
眼见得,已经没有多少的火星迸溅出来。
最后的几次延展与折叠。
锻打的过程里,早先那一层脱落下来的铜锈,已经被炼尽了菁华,化作了粘稠恍若膏状的铁水铜汁一样的质感。
这会儿,随着宝材的延展与折叠,这些粘稠的铜汁也被涂抹在了夹层之中。
如是,复又九煅。
一道法力刷在仍旧煅烧的通红的宝材上面,顿见一道灵光兜转其间,无有丝毫迟滞,甚至蕴养在其中,几有些一息更胜一息的意思。
见得了灵光的变化,楚维阳这才终是露出了笑容。
数息间的喘息,楚维阳一边翻手拿出一瓶又一瓶的宝丹往嘴里灌,毕竟楚维阳修行《五脏食气精诀》,许多时候只看元炁法力,并不在意药力。
倏忽间,五脏脉轮几个兜转,楚维阳便恢复了先前损耗的法力。
竭力提振起精来,再接连数道法印打落的时候,楚维阳这儿已经从宗师印转成了莲花印。
法印落下时,似锤锻,似斧劈,似凿刻,要精细有精细,要力道有力道,一念间便是诸般变化。
这会儿,每一道法印锤落的同时,楚维阳往往也要凭空以剑指书下符箓,而后将之打入宝器的粗胚之中。
仔细观瞧去,楚维阳所用的篆纹,有《清微雷云篆箓书》,亦有《九元祈灵赤文诸符通旨》,但总体而言,却是以雷篆与云箓为辅,以九元赤纹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