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样的年纪,他却最先动情,在太阳下出了满头汗,整张脸通红。
她以为他是被晒的,也以为这真的是不要的,便每年都会收下他怀里的荷花。
为什么,为什么那么晚才懂他的心意。
就算叫了很多人去看着引星,但依旧有疏漏,等宇文赋赶到的时候,她平静的漂浮在府中的荷花池里。正值夏季,一池子的荷花都盛开了,她的面容在荷花中隐约起伏,好像在躲着所有人,独自采荷花做香粉。
下人把她捞上来后,他的内心异常平静,上前半跪在地把她抱在怀里。他的引星啊,湿漉漉的,那么冰凉。
恰在此时,爹那边的人慌张跑来,扑通跪在他面前:“大少爷,老爷刚刚......没气了......”
宇文赋听不到任何声音,只能感知到怀里冰冷却熟悉的引星,她不会再哭,不会再睁眼看他,也不会再想着逃离了。
一滴泪终于从那双逐渐失去所有采的眼中滑落:“好。”
“把引星跟二弟葬在一起。”他继续吩咐。
所有人开始为突然逝去的两个人忙碌起来。宇文赋低下头,闭上眼睛,轻轻吻向她的唇。再开口时,他声音沙哑:“做好一切,你们都离开宇文家吧。”
两年之内,他先是失去了生他的母亲,接着失去了最亲的弟弟、最爱的女人还有父亲。他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了......
“引星......”为什么要留下他,只凭他一人,根本无法撑起整个宇文家啊。他最后一次抱紧怀里的人,失声痛哭。
“我撑不起来啊,引星......”
葬礼结束后,宇文赋一身白衣,独自收拾起东西。到了以前看书写字的二楼,他望向外面的风景。曾经人来人往的宇文家如今只剩下他。那池荷花还在碧空下热烈的开着,他恍惚里好像看到二弟又偷偷溜回来了,趁着四下没人,把好看的荷花全给摘走,然后装作是府里不需要的,过去送给引星。
宇文承一直以为没人知道他深藏多年的单相思,可其实一切都被坐在二楼看书的宇文赋看在眼里。
分别的那晚,是真的思虑了很久,决定放这对恋人走。也是真的害怕失去唯一的弟弟,才会叮嘱宇文承遇到事了可以回来先跟自己商议好再说。
他为什么硬碰玢越......
太阳西斜,风越来越凉,连金灿灿的银杏叶也不再纯洁圣。
“我不会让你就这么死了。”宇文赋从袖中掏出画卷,在玢越面前展开。
玢越死死盯着那幅画,终于卑微下来,眼中闪着泪光:“你要做什么?”
当初守在宇文承的灵柩前,他想了好多好多,从第一天记事起开始想。终于想明白玢越为什么要选宇文承,因为二弟是武学才,不能让爹亲自教,所以玢越才要装作很喜欢的样子,将其带在身边从小亲自看管,不让二弟真正成长。不仅如此,还要把他教的一门心思只有所谓的江湖与自由,不管宇文家的死活,也不听哥哥的话。
玢越从最初就想要彻底摧毁宇文家。
宇文赋起身,低眼看着面前突然开始祈求的人,他依旧没有什么悲喜,只又掏出一个火折子,将画卷点燃。秋干物躁,火苗迅速吞噬掉脆弱的画,以及画中坐在凉亭里的美人。
玢越嚎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喊‘妩儿’。
宇文赋眼示意,自身后将玢越按跪在地的黑衣人,其中一个迅速出手,快狠准断了一截玢越的脊骨。大口鲜血喷溅到画卷上,宇文赋扔掉即将烧完的画,接过身旁人递过来的短刀,蹲到玢越身旁。他不会武功,力气也不似习武之人那般大,但好在刀够快,寒光闪烁两下后,断了脊骨又被断掉手筋脚筋的玢越便彻底瘫在了银杏叶里。
“我要你一个人在这里慢慢等死。”他转身离开。身旁那几个人替他办完事,便无声无息的消失。
天地之间,只有他。宇文赋抬头,天色灰沉沉。引星跟爹死后,他遣散了所有人,把宇文家全部的钱都用在雇佣杀手上。这下终于找到玢越了。
玢越报了仇。
他也报了仇。可是只剩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