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皇权如同枷锁,压得覃如喘不过气来。
她只能假借吹凉手里的药碗,避而不答。
喂了两勺药后,皇帝又犯起了头风病。
痛苦之下,他又将覃如认成了女主妈,直接一掌掀翻了药碗。
“阿瑶!你给朕下毒?!”
皇帝捂着头,大口喘着粗气。
覃如连碎掉的瓷片都来不及收拾,上前搀扶皇帝,“陛下您…”
“啪!”
“太子到!”
巴掌声和太监尖细的声音一同响起。
覃如被这一巴掌打得失去平衡,踉跄着往后摔去。
然后跌进一个温热的胸膛。
熟悉感稍纵即逝。
待她站稳时,那一袭黑金四爪蟒袍的修长身影已经单膝跪在床榻前。
“父皇可是头疾又犯了?”
陈玄卿没费什么力气,便把皇帝扶回软枕之上。
皇帝对上眼前这双与自己有五六分相似的凤眸,忽然清醒了不少。
他混沌的眼眸瞥向覃如,声线嘶哑:“珍嫔退下。”
待覃如离开后,他咳了两声才缓缓开口:
“待朕死后,珍嫔陪葬。”
陈玄卿转着白玉扳指的动作一顿,没有作声。
皇帝并未察觉到他的异样。
“小五已不可能与你争这个位置,就放他做个闲散王爷吧。”
宫中密探遍布的事情,本来也不算什么秘密。
皇帝连圈子也懒得绕,直接吩咐道:
“淑妃之事涉及的其他人…全都灭口。”
只是想到淑妃临死前的控告,皇帝心底掠过一丝凄凉。
看向陈玄卿的眼不免柔和了几分。
这是自己不爱的女人生下的孩子,前些年他甚至懒得多分出一点心思在这个儿子身上。
偏偏这个儿子却是最像自己的。
最后也只有他留在自己身边。
皇帝心底触动,颤颤巍巍地抬起手腕,想像慈父般抚摸陈玄卿的发鬓。
“朕自知,对不起你和你母后良多…”
父慈子孝的氛围被陈玄卿一个偏头的动作打破。
他抬眸对上皇帝的视线,目光波澜无波,仿佛寒潭上的冰面,隐约间透着几分锋芒。
“父皇身体尚未痊愈,还是多休养些时日,这些琐事儿臣自会处理妥当。”
皇帝被这目光刺得心头一悸,刚想出声呵斥。
可动不了的半张脸又提醒着他。
他已经垂垂老矣…
在这个如雄鹰猛兽般的儿子面前,毫无胜算。
支撑着他的最后一股精气倏然消散,眼眸彻底黯淡下来,声音更显苍老,“好…”
“明日摆驾回宫吧。”